秦逸一原本打算再问，可是启祀神情冷峻，越过女孩直接走到了另一边的角落里坐下。
他一走，光也跟着过去，秦逸一低头看了看女孩，哭哭啼啼的怪可怜，也忍不下心丢她在这里，开口叹气：“别哭了，走，我们过去那边坐。”
对于公老太儿子的尸首，他一直心存疑惑，好在启祀在旁边，安全感也会强一些。
女孩抹了抹眼泪，摇头偷觑着启祀，“他比他还要可怕，我不过去，你也别去……”
又开始说他听不懂的话了，秦逸一抬了抬手本想安抚一下女孩，可以想到她生吃人肉的画面，还是忍住了。
其实他能想明白，任谁和十几具焦尸一起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精神不错乱才怪，她一个女孩子，也实在可怜。
“我姓秦，你要是害怕那边那个哥哥的话，那就待在这里，有什么事可以叫我，”相隔不过五米远，周围都是冷冰冰的石壁，启祀也说过这里很干净……应该不会再又什么变数。
秦逸一安抚好女孩，抬起手腕想看看时间，突然想起来手表在下水前卸了——他那手表九块九包邮买的，不防水。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多久才天亮，长夜寂寂，只有启祀前面有一点光亮。他走过去，和他并肩坐在一起。
“你不困？”
启祀望着空荡荡的石壁，似乎在发呆，“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你困的话自己睡。”
“时辰？”秦逸一愣了愣。
“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懂？”
“我懂，但你怎么突然学古人说话，还‘时辰’，”他好歹也是学文的，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那你刚才说的话现在还当真吧？”
“哪一句？”
“带我出去的那一句，”他现在担心的是能不能出去，后路被断了，只能在这个石室上想办法，可是石室这种地方，还真没有办法可想。
他是宁愿饿死也不吃人肉的。
启祀将荧光棒随手搁在一旁，双**叠躺在地上，一副在海滩上晒日光浴的闲适模样，“如果我说不算数了呢，你是不是现在就开始盘算着怎么死最好？”
“我想有个心理准备，”其实他不是怕死的人，毕竟了无牵挂，上无老下无小，自己活得又这么受罪。但是真正到了那个关口，还是会有些放不下的事情吧。
他放不下宋绘，确切的说是舍不得，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奈何控制不了，他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启祀湛黑的瞳望着旁边低垂着脑袋的少年，有些狼狈的弓着身子，黑发还没全部干透，水珠顺着鬓角从下颌低落，本来就是存在感很低的人，黑暗中更令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连难过都这么内敛。
启祀心里没由来的软了软。
“还有心愿？”
“也不是，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秦逸一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话一出来就后悔了，他和启祀谈什么感情史啊，简直是对牛弹琴。
果然，启祀没搭理他。
秦逸一意料之中，只是有些尴尬，“哈哈，那啥，你就当我没问。”
“我喜欢过的人都没好下场。”
启祀声音喑哑，低沉得像是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莫名的，秦逸一觉得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很悲凉。
那意思就是，曾经有过喜欢的人，看来也是和他一样情场失意的可怜人。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秦逸一决定转移话题。
“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得帮我捋捋，关于公老太的儿子，那什么升仙自焚，还有你刚才提到的婚书，要是咱们出不去了，至少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他舍命陪君子，到头来稀里糊涂，什么也没弄明白。
“你知道这些没好处。”
他就知道，启祀果然什么都明白，至少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偏偏喜欢藏着掖着不说清楚。
“那有什么关系，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秦逸一望着黑魆魆的顶，把手交叠在后脑，也学着启祀的样子躺下，“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多少交个底吧。”
两个人都没什么睡意，睁着眼睛发呆还不如说说话，就当听故事打发时间了。
启祀酝酿了半天，缓缓道：“在很久很久以前……”
秦逸一听到这个开场白，仿佛一头冷水浇下，还真是讲故事啊？！
启祀继续道：“有人倾举族之力秘密研习魂魄分合的方法将近百年，目的是帮助圣人实现长生不老的愿望，可是到后来，这个计划被废除，因为代价实在太大。”
“那他们成功了吗？”秦逸一知道秦皇汉武都动过长生不老的念头，可最后还不是安安稳稳的躺棺材里喂虫子了，估计还是行不通。
“算是吧，”从结果来看，确实是成功了。
启祀顿了顿，眉睫垂下，脸色稍显颓然，“尽管当时这件事被列为机密，知之者甚少，但还是流传下一些残卷，被有心人收集，又开始做这个长生不老的梦。”
“和那个祸斗有关？”
“无关，那个只是为了引诱人甘愿献祭牺牲的幌子，至少我没有见过历史上有这种神兽，也无文献记载它可以助人飞升。”
“在人的魂魄上做手脚是件很困难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有极大的差池，会遭天谴的，所以上位者是不会轻易亲身去尝试的，他们会在自己的亲信中挑选得力可靠的人做试验，连同他三代以内的血亲，全部都成为了牺牲品。就眼下而言，公老太的儿子就是被选中的试验品，那些被烧焦的人，多少也应该与他有血缘关系。”
秦逸一大脑迟钝，他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人，一下子接受这么多的信息有些转不过弯，“血缘亲族？我还是不太明白，那意思是有人利用公老太的儿子来实现自己长生不老的愿望？”
这也太离谱了，长在红旗下的秦逸一接受的比较吃力。
若非自己能亲眼见到鬼，他应该也是无神论者。
启祀也没指望他能弄明白，但还是耐心和他解释，“若是把公老太儿子比作一株植物，那些自焚死的，就是供养这株植物的养分。人有寿数天定，虽然不能增减，但用点手段嫁接转移还是可以做到的。”
“牛B了！”
秦逸一报之以敬畏，还可以这样玩？
扭头又看了看身后倒在公老太儿子身边蜷缩着身体的女孩，“那她又是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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