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听不懂，咿咿呀呀的怪瘆人，你们是没亲耳听过，跟寻常的京剧不一样，夹着哭腔，喊魂似的，”大爷回想起来心里就发毛，“你看吧，白天养足了精神，今儿晚上还得唱一通宵。”
“那您怎么不报警反映邻居扰民？”乔子呟认真地给他出谋划策。
“都是隔壁邻居，闹得太僵也不好，我本来就是打算今天上门和她好好谈谈的，正巧碰见了你们，你们说她家那闺女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要不就是着了什么道？”大爷皱着眉头面色十分凝重，“我看这事难办。”
“您给我们仔细讲讲？”乔子呟见这大爷也是个爱唠嗑的主儿，逮住了就是一顿问。
“这边日头大，我们过去那边讲。”
大爷这几天没睡好，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儿发，难得找到几个年轻人可以听他倒苦水，便把正事抛在脑后，趿着拖鞋绕回了自家单元楼下。
这一栋楼下有几个花坛，种了些韭菜薄荷大葱之类的蔬菜，他用手掌擦了擦花坛边的白瓷砖，撑着膝盖慢悠悠坐下。
“其实在她闺女开始唱戏的第二天早上我就去过她家，那时候还好，只是断断续续的唱，也拉着窗帘看不见里面，声音被窗帘布挡了一些，我和老伴儿还能勉强睡着，”楼房的影子斜斜打在花坛上，大爷右手比划，讲得兴致盎然。
“那天我过去敲门就发现有些不对，她们家像是防贼一样防我，连门都不开，我隔着防盗门的栅栏看见里面乱成一团，她女儿，也就那胖胖的小姑娘，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杯子碟子碎了一地，看上去特别着急，我问她找什么呀，她忽然抬头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凶的不行，还特古怪，把我吓得呀，就跑回来了。”
乔子呟又露出她那招牌的鄙夷神色，秦逸一生怕她又嘲讽人家，连忙插话道：“那后来呢？”
“后来就越来越凶了，跟定了时一样，每天晚上九点开唱，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准时停，都不带歇的，昨天晚上还把窗帘给拉开了，就对着月亮唱，边唱边比划，没把人吓死，也亏得我们这几栋楼太旧没住的人少，不然早就报警了。”
大爷缓了缓，喉咙有些干燥，起身回家端了一个搪瓷杯子出来，顺带捏着一串香蕉，分给乔子呟，“喏，你们自己吃。”
“谢谢，”乔子呟接过，望向秦逸一和宋绘。
从大爷说出钱薪雨半夜唱戏这件事开始，他们三人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新丰村路边白炽灯光下那一群鬼意森然的戏班子，要说钱薪雨的生病和这件事没有关系，首先自己就骗不过去。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们能看看吗？”宋绘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置之不理。
和乔子呟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相反，她是真的在担心，新丰村探险的活动由她发起，钱薪雨变成这样她内心难辞其咎。秦逸一也很想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不一定能帮上忙，但至少也可以想想办法，若是棘手，他还能找启祀问问。
大爷十分爽快，“当然可以，我现在晚上都不敢睡，也睡不好，你们年轻人阳气旺，有你们在屋里镇着我或许还能睡着。”
大爷指了指自己家的位置，又报了门牌号，拎着搪瓷水杯回家补眠去了。
秦逸一、乔子呟和宋绘在附近转悠了几个小时消磨时间，几乎把附近商场全给逛了一遍，天黑以后才拎着大包小包找了个路边人多的摊子吃麻辣烫。
“这件事情多古怪呀，你们就不想发表一下各自的见解嘛？”宋绘舔着冰激凌，望了望乔子呟，“子呟，你怎么看？”
“一会儿用眼睛看，”乔子呟菜没吃多少，就忙着喝汤，辣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你少吃点，忽冷忽热的，小心吃坏了肚子。”
“我胃强大着呢，”宋绘扭头，“那小一呢？”
“我想摘了眼镜看看，”秦逸一忙着擦汗，想也没想顺口就道，话说出口才发现宋绘和乔子呟都在看他，忙放下筷子，“怎么？”
“你在新丰村里可没戴眼镜，”乔子呟仰着下颚，话中隐有深意，“这眼镜很特殊？”
“我都看他戴了二十年了，”宋绘又夹了一个牛肉丸子放在嘴里，“小一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子呟你可要把握好。”
这是什么剧情走向，突然搞起拉郎配了？
“切，人家可是心有所属，”乔子呟不以为意，倒是把秦逸一惊出一身冷汗。
“你别听她瞎说。”
乔子呟笑了笑，也不反驳，转而对宋绘道：“阿绘，咱们学校有个学弟偷偷暗恋你，可惜人怂胆子小又自卑，一直不敢表露心意，你知不知道？”
乔子呟到底想要干嘛？秦逸一擦汗的手僵住，突然就精神了。
他真的神烦乔子呟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宋绘无所谓的笑了笑，“知道又怎么样，我已经有少炎了呀。”
是啊，她已经有卫少炎了，秦逸一抬起头，在乔子呟怜悯的目光中继续听宋绘说道：“晚点的时候少炎会来接我，小一你住在哪里？”
上次到寝室没有找到秦逸一，宋绘只知道他搬出去找人同租了，在一个连老庄都不知道的地方，神秘的不行。
“就郊区那边，离这儿有点远。”秦逸一模棱两可地回答，主要是考虑到启祀不愿意被人打扰的性格，和他D大教授的身份。
启祀有意识避开陌生人的行为他能看得出来，虽然没有特意交代过，但是轻易透露了地址，他能肯定启祀是会不高兴的。
“嗯，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宋绘的八卦心上来了。
“呃……”秦逸一感到头大，他这顿麻辣烫吃的一点也不畅快，古人常说“食不言寝不语”是很有道理的。
“我一会开车送他回去，明天告诉你答案，”乔子呟起身又要了一壶柠檬水，对宋绘扬了扬眉毛，笑的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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