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客厅走廊里的灯已经全熄了，外头一片安静。
尹皓躺在被窝里玩手机，似乎听见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转头一看，尹梓扬穿着小羊印花短袖睡衣在他的门缝边探出个头，一双大眼睛在夜色下颤着光。
“哥。”他小声喊道。
尹皓皱眉，撑起身子道：“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进来开灯。”
尹梓扬没开灯，一溜烟钻进来直扑到了尹皓的被褥上，又直觉空调有些凉，窸窣着钻进了被子里。
“怎么了高中生，不敢一个人睡觉？”尹皓坐了起来，用手机的光晃了晃他的脸。他眯着眼睛直起身的时候被褥从身上滑了下来，尹皓顺手又给他拉上了。
尹梓扬把头倚在墙边，低声说：“今天蓝莹琳跟我告白了。”
“哦。”尹皓平静地应了声。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尹梓扬问。
尹皓似笑非笑地看他：“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他觉得有些无趣，扁扁嘴主动坦白道：“没有。我拒绝她了。”
“知道了。”尹皓欣然点头。
尹梓扬欲言又止，就着昏暗肆无忌惮地观察哥哥的表情，却不知道窗外透进来的夜色早已经出卖了他的目光。
尹皓假装看不清他。
“哥……”尹梓扬刚开口便沉了声。他想现在就跟尹皓说我喜欢你，但又不敢贸然开口，因为他不知道哥哥对他是什么态度。
如果哥哥不喜欢他，那说出来不是徒增他的困扰吗？
如果哥哥喜欢他……换做是以前，尹梓扬能够毫不犹豫地说哥哥很喜欢他，但是现在他却不确定了。而且就算哥哥喜欢他，他的喜欢和自己的是一样的吗？
尹梓扬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尹皓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问：“干嘛，突然这么八卦？”
“没有，就问问。”他无辜地说，“你也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啊，都是我在跟你说。”
“没什么好说的。”尹皓说完这句话便开始玩手机，明摆着是结束话题的意思。他却不放弃，凑上去又问：“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尹皓抬起头哼笑一声，饶有趣味道：“你觉得你哥是同性恋？”
我希望你是同性恋。尹梓扬这样想着，嘴上却说：“你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啊。”
尹皓说：“那我明天就带一个回来给你看。”
“不行！”尹梓扬突然急了，不知道他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怎么，”尹皓单手撑着脑袋，倚在墙边看他，“同性恋又不行，交女朋友又不行，你想你哥孤独终老吗？”
“我没说同性恋不行……”他嘟囔着伸手揪住了哥哥的袖口，不甘心地又问，“你是同性恋吗？”
话音刚落，尹梓扬感觉一只大手突然压在了他的脑袋上，使劲揉乱了他的头发。
“这不重要。”他看不见哥哥的脸，只能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回荡在黑暗中，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喜欢和性别无关。和一切都无关。”
“是吗……”他若有所思地应着，突然有些暗喜——既然这样，那哥哥也是有可能喜欢他的咯。
“我知道了哥，你早点休息吧，晚安。”想明白之后他兴奋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使劲拥抱了尹皓一下，在尹皓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踩着拖鞋一颠一颠出去了。
尹梓扬一回到房间就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然后摊着大字型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才能让哥哥喜欢上他。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尹皓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能够对一个人有这么强烈的渴求。就好像恨不得当下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明天他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就会发现其实哥哥早就跟他在一起了。
哥哥跟他在一起，说喜欢他，和他……
他羞得想不下去了，激动地又咚咚咚翻了几个身，然后才好不容易冷静了一点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做。这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他对这种事情一点经验也没有。毕竟初二的时候他追郑颖甜也没这么上心过。
琢磨了好一会儿后，他弹起身抓过手机藏进被窝里，打开浏览器，果断输入了“如何追求喜欢的人”几个字。
“赢得梦中女孩的10种方法……嗯……”他对着屏幕沉思了几秒，照猫画虎的输入道：赢得梦中男孩的10种方法。
「暂无搜索结果」
什么垃圾引擎。
“算了，也差不了多少。”
尹梓扬又起身掏出小本本撕了一张纸，就着小台灯把这十条人类智慧的结晶工工整整地誊抄了上去。
「第一，追求喜欢的男孩要提升自己外表上的吸引力。」
第二天一大早，尹梓扬在去吃早餐之前先跑进爸妈的房间里，把老爸平时用的发胶偷了出来。然后他照着手机里的教程就开始打理自己的头发。
“啊，还要先洗头吗……不对，吹吹发根？我去，不能直接往头上抹吗？！”
尹梓扬看着头上的一坨白泥，像洗头似地使劲揉了揉发根，搓了好久才把它搓匀，但头发看起来却油腻腻的。
他眉头一皱，对着图片捣鼓了好久后往远处一站，看见镜子里面居然出现了一个三个月没洗头的街角流浪汉！
这时候戴玉玲过来敲了敲他的门，督促道：“扬扬，收拾好了吗？出来吃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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