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此周菁只是腼腆地说：“待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时间过得好慢，还是和大家一起上学有意思。”
林泽生点了点头，附和了几句。
周菁礼貌地谢谢林泽生担心她，又跟林泽生道歉道：“对不起，秦老师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要是我听他的话早点报警就好了。”
“……为什么跟我道歉？”林泽生疑惑。
周菁傻笑了一下：“嗯，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和你道歉。可能你和秦老师关系太好了吧，我感觉他受伤了，你一定是班里最难过的人。”说着周菁自觉不妥，这话好像直戳林泽生的痛处去了，林泽生没有任何亲属，秦定才忙前忙后多照顾他一些，她立马改口，“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秦老师对大家都那么好，但是对你特别好肯定是因为他很喜欢你。”
喜欢他？
林泽生略显茫然地问：“是么，秦老师很喜欢我？”
“是呀，他和你说话的时候表情特别温柔，有几次看得崔宁雪都在暗地里大叫说她要融化在老秦的眼神里了。”周菁说着掩嘴笑笑，“你成绩好又长得那么好看，也难怪秦老师喜欢你啦，其他几个主课老师也都很喜欢你呢。你不觉得他们点名你的时候声音都要轻柔一点嘛？”
原来是说老师对学生的喜欢。林泽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而林泽生和成风的关系也从那个时间段开始，原地倒退回了最初的模样。每天都坐在相邻的课桌上，却没有谁和谁搭话。成风下课的时候拿横屏打游戏，午休的时候被陈祺和潘元义那伙人叫着一起去食堂吃饭，而林泽生则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下学，课间除了做卷子就是伏在课桌上稍事休息、闭目养神。
班里没有人觉得成风和林泽生有什么奇怪。恰恰相反，班上根本没人去注意他俩怎么样了，因为从头至尾他俩都是没有交集的两类人罢了。成风是成家的大少爷，将来就算不回去继承家业也是注定要往高处走的人。而林泽生是贪污犯和台湾过世女歌手的私生子，是个名副其实的孤儿，他和成风玩不到一块儿去，也不会和成风发生纠纷。在别人眼里，他们就好比平行线，无限延伸、却毫无接点。
时间在笔尖与卷子的厮磨中匆匆逝去。新一年的一月将将过半，城里又下起了一场大雪。
消息转到林泽生这里时，已经倒了好几手。
崔宁雪是学习委员，而林泽生恰巧又是理化拔尖的学生，他俩于是顺理成章被理化的老师点名分配了一项任务，就是在每周二、四的晚自习上带着班上理科偏差的几位同学一起做题，采取优秀搭配良莠不济的方式，手拉手给同学们补习。林泽生本人是赞同这种方式的，乍一看好像是他和崔宁雪要付出时间成本去教别人，但其实给同学讲题、一起做题的时间，比自己一个人埋头苦做效率更高，记得更扎实。
这天又是一个普通的周四，下了晚自习，崔宁雪和林泽生留到了最后，全班人都走完了，他俩还在讨论下周拿哪套卷子给同学们做比较好。聊了一会儿，崔宁雪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话题一转：“对了，小林，你听说了吗，上次扎秦老师的疯女人终于遭报应了，这回我也终于舒坦了，周菁算是没白白被牵连。”
林泽生很快反应过来：“还没听说。你听成风说的？”
“那倒没有。成风是直接去和周菁说的，周菁又告诉了我。”崔宁雪两个手肘支在课桌上，托着自己的脸，“肯定是心里过不去吧，他亲自去和周菁道歉说连累了她很对不起她。”
“哦。”林泽生搭了腔，听崔宁雪说着。
“据说上回我们的秘密行动获得了巨大成功，成风爸爸拿到视频后当机立断就要和疯女人一刀两断划清距离。那时候那个疯子不是还刚没了一个娃儿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到这两天，成家由律师出面给她正式发函，她才终于消停了。”崔宁雪又说起了一些具体的事项，包括方雯得不到一分钱就算了，孩子抚养权也拿不到云云，总结下来就是白白给成家生了个儿子，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付出了青春与学业，到头来却自作孽、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泽生认真地听着，最后和崔宁雪相视一笑。
笑意里有报复成功的快意恩仇，却也难说是不是带了些唏嘘。人心都是肉做的，林泽生和崔宁雪又都不是心狠手辣的角色，他们希望方雯落得个应有的下场是真的，可他们同时也知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件事到这里，也就该翻篇儿了。
林泽生当晚走回寝室的时候，心里想着，原来和成风的游戏结束是这个意思。所有原来能从成风口中得到的信息，现在都要从别的地方听到了。原来没有那场游戏，他和成风便是这样毫无关系的关系。
不知怎么的，林泽生缩了缩脖子，觉得一月份这场雪特别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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