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风眼里似有若无的笑意凝结在瞳孔中，他顿了顿，像是在和林泽生确认似的反问道：“以后不来了？”
林泽生静静地点头。
成风蹙眉：“为什么，因为刚才我没知会你就亲你？”
“不是。”林泽生很快否认，他不自在地撇开了目光，调整了一下呼吸后他又迎着成风的视线，冷静且字字分明地述说出他的结论，“成风，你帮了我很多次，我觉得我也差不多还清你的人情了。现在我想结束游戏了。应该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林泽生感到了害怕。他对对自己的服从性感到害怕，对自己在潜移默化里开始把成风的话都当做一个命令去完成而感到害怕，他怕游戏再进行得久一些，他自己会失控、变得自己不能掌握自己，而是完全被成风掌握在手心里。如果说这个游戏是被动开始的，那后续所有的游戏过程，却都是他自主完成的。他一直很配合，是因为他大体上也乐在其中。可是就在刚才，他却幡然醒悟，他是林泽生，他可以是宇环的学生，可以是季雅的私生子，那都是事实，可他怎么能真的变成成风的一只宠物呢？
狗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从一而终，即使主人抛弃了它，它都不会离开。
林泽生脖子上细巧的项圈仿佛扼住了他的一部分灵魂。而他必须挣脱这只项圈，在他还没真正沉迷于这场禁忌的游戏时，尽快、尽力去挣脱。
而这些话，他绝对不会说给成风听。
成风脸色沉了又沉。他不是没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只是在他想象中，他应该会笑盈盈地拍一下小狗的脑袋，然后说一句“玩得很尽兴，那就好聚好散”，就这么简单而已。为什么现在他却好似被下了禁咒似的，想说的话无法顺利从喉咙里吐出来。
两人无声地对峙了片刻，成风听到自己说：“给我个理由。”
他从没想到过，在游戏结束时，自己会是放不下的那一个。
“那我问你。”林泽生保持着面上的冷静，抛出了一个尖锐度足以划破一切伪装的问题，“你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不是秦老师？”
成风滞了一下，不置可否。
林泽生又说：“在这种时候，不说话就是承认。我以前没想过，为什么你一眼就看出来我喜欢秦老师。现在我知道了，我们是一样的，所以你看我就像照镜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成风只好顺着林泽生的话，把心拿出来给林泽生看一看了。他说：“我喜欢秦定，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和你一样。毕竟我喜欢他是那种想干//他干到他起不了身的喜欢。”
林泽生没想到说正事时成风会突然开车，耳朵有点泛红，好在脸上还兜住了：“……是一样的。”
说完两人又相顾无言。
林泽生不知道一开始成风要他做一只灵缇是什么心态，大概是逗他玩想看他反应吧。也有可能成风知道他喜欢秦定，所以更想捉弄他。但不管成风的理由是什么，林泽生到了今天都不想去追究了，他只是认为这场游戏必须结束，而他既然也享受过游戏的刺激与乐趣，他便不会埋怨成风起了这个头。
“所以你不做我的小狗了，要做回我的情敌？”成风看着林泽生的表情，知道游戏确实是结束了，由不得他说要或不要，游戏已经在林泽生提出时就结束了。
林泽生垂眸，想了想：“在喜欢同一个人的前提条件下，本来就是情敌。没有做不做回这一说。”
“所以？”成风追问。
“所以，公平竞争。”林泽生斟酌到最后，只有这四个字。既然他俩都喜欢秦定，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呗，还能怎么着。唯一的违和感大概是林泽生没有强烈敌视成风的情绪涌起来，他虽然经验稀缺，也不知道恋爱到底怎么谈，但是看过猪跑应该都知道爱情有排他性，不管是小说里还是影视剧里，三角恋永远是可怕的修罗场，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争得头破血流的桥段能从三百年前延用至今。可他显然没有把成风暴揍一顿、让他不要对秦定想入非非的想法。
有点微妙。
对，有点微妙。
林泽生不知道成风是怎么考虑情敌这件事的，他只觉得自己大概是个怪人，怪得出奇的那种。
成风拧着眉头，无奈地笑了一下。既然林泽生做出了选择，他当然会放他走。他拉住林泽生的手腕，声线很低：“我知道了，小狗。”
林泽生扁扁嘴：“已经不是小狗了，你喜欢瞎乱的习惯改改。”
“改不了，你也说是习惯了，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成风唇角扬起弧度，他低头凑近了林泽生一些，几乎覆在林泽生的耳边轻声邀请他，“走之前最后一次，再做一次我的小狗。”
林泽生抬头，撞进了成风温柔似水的双眸中。他不禁把这双眼睛和秦定的眼睛做了比较。
最后一次，林泽生心想。
他垫了一下脚尖，最后一次，拿额头蹭了蹭成风的下颚，随后伸出了舌尖，在成风的嘴唇上惊鸿掠过。
而这场小狗与主人的游戏，终止在此时此刻，停留在成风的唇上，或许也将长久地停留在他心间。
隔周，不负众望周菁回学校里上课了。女生们簇拥而上欢迎她、安慰她，林泽生只能等到晚上下了晚自习，才逮到一个空，和周菁说上几句话。周菁从这天开始办理了退寝的手续，开始走读生涯，出了这桩事情，家里大人再也不放心她住校了。而且她本身已经被推优保送，不用参加高考，实际上如果她想的话，直到毕业前她都不用出席学校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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