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成风对林泽生笑了笑，把链子尽头的素戒戴到了自己手上。
林泽生垂下眼帘看那根连接着他和成风的链子，心里一边骂成风，一边却有些无可名状的羞耻感涌上心间。不是那种他被人当成小狗的羞耻感，而是他隐约察觉到，他会允许成风一次一次突破他的底线是因为他其实说到底并不排斥成风这些行为。如果他真的不想，那成风和他的关系只会复刻曾经的晋宸和他，就算鱼死网破他也绝对不会让晋宸得逞。现在成风却用一圈牙印就换得了他想要的，是因为林泽生在向他妥协。并且，林泽生不能百分百确认自己的妥协里有没有带着“期待”的成分。
他不能骂成风是变态，如果这么骂的话，感觉把自己也骂进去了。林泽生揪住大衣把自己裹紧了，链子全数藏进了大衣下，就仿佛把自己的羞耻也全部藏起来了一样。
成风悠然地带着裹得密不透风的小狗出了门。
外头毫无征兆地下起雪来。这里的雪很纯粹，不像南方很少下雪，偶尔下一次还得是雨夹雪，雪花掺杂在雨水里，没等落地就在半空中香消玉殒。这里的雪花大片大片，就算在昏沉的夜里都能用肉眼看到一些大块雪片的纹路。路上本来还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等雪一落下来，行人愈发加快脚步走远了。成风和林泽生绕着小区外圈的围墙走了一会儿，愣是一个活人都没碰到。
成风走得靠前一些，比林泽生快了半个步子。林泽生无言地跟在他身后，就像是最训练有素的灵缇犬一样，不会抢到主人前头去。
走了一会儿，成风回头看林泽生，林泽生发丝里夹着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片，鼻尖冻得有些泛红。对了，灵缇犬背毛短得几乎没有，应该是怕冷的吧。成风这么想着，给林泽生拍了拍头发里的雪，掌心向上摊开在林泽生面前：“握手。”
林泽生的双手在雪天里冻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冻成冰棍了，他犹豫了一下，把一只手握了中空的拳头，轻轻搭在成风的掌心上。
成风笑着夸他：“做得很好。”接着他握住了这只冰凉的小狗爪子，连带自己的手一起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林泽生感觉到成风的手是暖和的。而在暖和之中有个冰冷的东西更是显得硌手。那是成风手上的素戒，林泽生心想，是在这个限定的夜晚，成风作为主人的象征。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拉了拉大衣的领口，确保项圈没有露出来，耳朵在夜色下浮上了淡淡的颜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绕完一整圈又回到了大门口，雪不但没有要停的迹象反而势头越来越猛。成风觉得自己口袋里那只狗爪子怎么也暖和不起来，他捂了一路也没什么效果，和林泽生说：“太冷了，再遛下去怕你感冒，回去吧。”
林泽生确实觉着冷，赶紧点了点头。好在一路都没遇上人，也没人发现脖子上的项圈，和遛狗的链子，这让林泽生心里宽慰了一些。
成风带着他的小狗回到公寓楼里，刚出了电梯，他从另一侧口袋里拿出钥匙，林泽生的爪子还被他握着，摆在他口袋里没动弹。但紧接着他拿着钥匙的手顿在空中。
林泽生在成风后面走出电梯，视线被成风的宽肩遮挡了一些，他垫了一下脚，目光从成风的肩头跃过。他看到楼道里，准确的说是成风家的家门口，站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前几天他刚刚见过。在昏黄的过道灯光下，女人的脸色十分阴沉，从向下的嘴角透露着丝丝缕缕的怨气。林泽生觉得不妙，手在成风的掌心里动了一下。
成风没给来人好脸色看，他冷声说道：“你来做什么。”
女人向上提了一下手里拎着的保温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周一你没回家吃饭，我总觉得不踏实。明天学校放假了，我给你做了夜宵。”
“不需要。”成风冷淡地拒绝了。他平时说话也冷淡，但这会儿声音比平时低沉得多。林泽生能听出来成风已经恼了。
女人干脆收起了尴尬的假笑，紧接着就甩出了一连窜的问题：“你带了朋友回家？是哪个朋友，我认识吗？是高中里的同学吗？”她看不到藏在成风身后的人，但是她的视线仿佛能穿透成风的身体似的，眼里怨毒的气焰直往林泽生身上扑。
成风转了一下头，低声对林泽生说：“抱住我，把脸藏起来。”
林泽生轻轻地应了一声，紧紧贴住了成风的后背，把脸埋在成风的衣服里。
成风又转头对女人说：“我女朋友。你给我让开，我要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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