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呵呵,傻孩子,你现在能知道什么,来,穿上这个试一试,嗯,看来师娘的手艺还不错吗,咱们呢,再给你两位师傅每人做一件。”
“嘻嘻,师娘真棒。”
“呵呵,你这小嘴还挺甜的,珑儿,你能不能喊我一声娘啊,就一声。”
“娘——”
“哎,好,好,我的好孩子,娘就算是死也无憾了,从此以后娘就留在这雪山里,好好抚养我的乖儿子。”
“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珑儿不乖了。”
“不不不不,娘这是高兴啊,珑儿娘不哭,娘笑还来不及呢,娘高兴啊!”
“娘,我,我——”
“啊,珑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娘,我好热。”
“热,哎呀,珑儿你的身子怎么突然这么热了,不怕的啊,咱们把这衣服脱了就行了,娘带你——”
“娘,我好难受啊,娘救救珑儿啊!”
“啊!珑儿,珑儿,你别吓唬我呀珑儿,你醒一醒,你睁开眼看看我呀,珑儿珑儿——”
“水,娘,水!”
“水,娘带你找水,珑儿你要坚持住啊!”
苏雪夜抱起清珑冲进洞中,纵身跳入湖里,她已疯狂。
火种的力量实在强大,清珑早已失去知觉,全身被烧成赤红色,眉心的冰片闪亮起淡蓝的光芒。
“珑儿——”苏雪夜一遍又一变的呼唤着,心痛欲死,“你不能死啊,你若出了什么事可叫我怎么活,珑儿——”
泪如泉涌,滴在清珑已变作粉红的脸上,被迅速蒸成薄雾,又被清珑呼出的热气烘消散。
湖水比寒冰还要冷——
清珑全身被泡在水里,只有头露出。他的身子依然很烫,将周围的水煮成水汽蒸腾而上,水汽又逐渐被寒气凝结雪花,被水汽吹散开来。
白雪落在黑色的水里,并不融化,也不聚积,而是随着一圈圈涟漪渐渐散开,似是梨花,百百千千,千千万万,无穷无尽的铺满整个湖面。
苏雪夜的呼吸已很虚弱,脸也麻木,变作苍白。但她的唇还有些血色,微微地张着,长睫上染了一层淡淡的霜,重重地压下眼睑,那双美丽动人的眼还是闭上了,永远地闭上了。
冰莲,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还不来,让我在死前也不见你最后一面吗!
珑儿,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娘还想再见你最后一面哪!
冰莲知道我死了,免不了要用他的蓝血将我复活。哼,即便真的再活过来我也要再装一会死,看你会不会为我流泪,等你想徇情时我再跳起来,先咬你一口,喝光你的血,吃你一块肉,再把这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你,才不管你愿不愿意——
好静,怎么听不到声音了,连心跳也没有了吗?
圣美人,你一定要保佑珑儿无事啊,苏雪夜已经尽力了。
冥帝啊,求你宽恕珑儿吧,他还小,只是一个孩子啊,苏雪夜愿带为去死,奉以牺牲,甘作鬼奴,永堕地狱,万劫不复。
日落黄昏,万籁无声,下雪了,天空一片昏暗,云层很厚,黯然凄悯的夜里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你给我滚,滚哪!”
第一次,珑被师傅骂,第一次,他看到师傅这样伤心绝望的哭着。远远地望着他雪-白的背影,他感到恐惧,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心中似被一只手在揉捏,好痛。
冰莲摊坐在地上,手里攥着那朵红玫瑰。他刚从水里上来,身上还湿着,头发也乱了,面具也掉了,看上去是那么的狼狈憔悴。他不停地哭着,悔恨绝望地哭着,口中断断续续地吟念着一首词——
“天之彼方,北国雪山,悠悠夜方阑;
星满银龙,月邀青鸾,点点笑开颜
还看,彩云花开,极光铺绽,天净水自莲;
倚峰云上,恐攀瑶玑,缘有凤来仪;
感神恩赐,精灵苏女,貌美颜如玉——”
念到这一句时就变成了反复的悲咽,一滴泪,一个字,字字如剑,深刺入心里。
“我什么要带你回来,雪夜,雪夜,你为什么不等我,雪夜——”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为你而死,你究竟想要害死多少人。”
“够了!”剑圣出现在清珑的身后,将全身僵硬的他抱在怀里,但见冰莲浑浑噩噩茫然无措,早已悲痛欲绝泣不成人,又能再说他些什么,他原来真得只是一个人而已,遂抱着清珑走到洞口。
天色昏暗,乌云低迫,雪依然漫无天际的下着,已下了一天一夜,但仍没有停下的势头,又是一个雪夜!
清珑抱住剑圣的脖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将头埋进他怀里。
第二天,雪还在下着,冰莲还在哭着,天地间一片白昼,比死亡更冷更寂,似是一种冷漠,一丝嘲笑,一种惩罚,一场噩梦。
“师傅,娘去哪儿了,珑儿想娘,她不要我了吗?”清珑抬头看着剑圣,这个比上云峰还要坚决的男人。
然他的脸上,只有茫然和痛,目光中,只有悲怅和伤。
“珑儿,你娘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叫天堂。”
“我们去找她好不好——”清珑不敢再看剑圣的神情,小小的心灵里感受到一种叫生死离别的无奈,他低下头抚摸着怀中的白雪,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剑圣默然,现在的他除了沉默还能怎样!
“珑儿,该洗澡了。”
泡在天净水里,清珑没有任何感觉,只有心酸酸痛痛的十分难受,他又想起了前天娘亲为他洗澡逗他开心和他一起笑的情景,终于又有一股苦涩涌上。他猛地抱住了师傅的脖子,大声的哀求:“师傅,我想娘,我要娘,珑儿会很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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