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似在低语：“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苏燃祁大骇。这状况不会是给人刮胡子啊。
他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静静与发酒疯的人对峙。
打不赢的。
屋内灯火辉煌，屋外月黑风高，唯一注意到异样的还是个不到四岁的孩子。
是王可。
小女孩隔着玻璃门歪过头，假笑，见周围没人注意，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玩具的宣传页，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摆明了是叫他破财消灾。
苏燃祁还能怎么办？他要是有那实力会等到现在。
怀着沉重的心情，苏燃祁微微颔首。
王可把单页放到盆栽后对苏燃祁展露出天使般的微笑，下一秒毫无征兆的坐到地上号啕大哭。
听到女儿的哭声，那人几乎瞬间恢复清醒，收刀跑过去把王可抱起来，轻拍她的背柔声哄道：“怎么了？哦哦哦～磕到了是不是，囡囡不哭，不哭哦，不哭。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王可哭的撕心裂肺，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连王龙都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询问由缘。
那人背过身去，苏燃祁恰巧看到王可极为不走心的表情。
“霍格沃兹模型。”她悄悄的用口型传达自己想要的玩具。
这孩子日后是个人物。
苏燃祁在心中下定论。
约莫又等了五分钟，玲叔叔才来到露台。
他中途被王龙拦了一下。到这里先四下查看确认除了苏燃祁外没有别人才放下心来：“你是个好心人。”他没头没尾的夸奖后本来还想说什么，看到屋内的什么东西突然改口：“给你添麻烦了。”
苏燃祁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过去，看到王番的背影。
“璠爷……璠叔叔是要去结账吧？”王番平日不苟言笑，带人接物都相当严格，与王老爷子最为相似。小一辈们最怕他，私下里管他叫璠爷。原本别人已经认定他会接手王家，怎料世事无常。话已出口，苏燃祁只希望王令能当做无事发生。
怎料，王令笑着接话：“你们叫他璠爷啊？是啊，大哥那样有气势的人，说要入赘潘家的时候我们都很惊讶。他居然连要断绝父子关系都说出来了。要不是妈妈为他求情，大哥可能……”
“王令！”王龙在楼下叫他，“妈找你谈话！你丫是年纪搞对象了！到年纪发胖变秃丑了没人要的！”
王令怒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喊回去：“我不会变胖！也不会变秃！！！”
“谁说的？你看大哥最近头发掉的多厉害——！”
王龙仗着自己跑得快有恃无恐。
“抱歉，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王令笑着把金属质的座位挪回原处，抄起斜插在地里的遮阳伞从二楼露台一跃而下。
对哦，别看王令惯拿画笔，小时候多少学过些枪法。
耍个枪花不是问题。
若不是桌案上供着王老爷子的黑白照片，苏燃祁还当这是哪位的生辰呢。
王家人脑回路如此奇特，白事搞这般喜庆的吗？
苏燃祁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有点怕被发现了会给王龙绑起来打一顿。
他本想将那个想法抛之脑后，却发现他低估了自己的好奇心。
苏燃祁不想干别的，他想开棺验尸。好好的确认一下王老爷子真正的死因。
无关正义和道德，他所做的一切都单纯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原本孟珂坚持同潘华他们一同守夜，最终还是被一句不合规矩被劝走。
先开始，灵堂里还有王龙开陪着，没那么无聊。过了八点，王可犯困把她妈一并拉走了。
灵堂里仅剩苏燃祁和潘华跪坐在蒲团上。
这样好办许多，苏燃祁打算等潘华睡着，再把棺材打开。
到八点半的时候，潘华突然抬手把录音机里的经文关了，改放一首德语歌。没等苏燃祁反应过来，潘华又从蒲团下拿出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在供桌上写起来。
“你……”苏燃祁有些犹豫。
“我信天主。”潘华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写生物，“阿门。”
对此，苏燃祁完全不了解：“那祷告……”
“不念圣经，我信道。”潘华刷题速度可快，连眼神都懒得给苏燃祁。
苏燃祁认定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有意逗他：“画个符？”
潘华抬头拿过录音机把它播放的音乐调回《大悲咒》。
苏燃祁坏心眼起来了：“你……”
潘华不耐烦的啧舌：“闭嘴。”
是不是玩不起？
苏燃祁把音乐调回德语歌，努力做出最无辜的表情：“我就问问你要不要加几个蒲团，跪着写题怪吃力的。”
潘华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犹豫半晌终是点头：“要。”
他拿过蒲团，垫下继续写题。
苏燃祁读书时没觉得生物有多吃力来着。有时间背背历史不好吗？
趁着潘华专心写题，苏燃祁打起了棺材的主意。他半点不急的先带上一次性塑胶手套，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音乐声足够大，掩盖住苏燃祁开棺材的动静。
王龙给出的说法是她父亲喝多了酒驾把刹车当油门撞破防护网从连人带车从高架上翻下去当场死亡。
苏燃祁借着他爸的名义假装怀疑这件事和某个异常有关要来了验尸报告。报告上的资料和王龙的描述基本相同。王千临死前是有酒精中毒的迹象。当时高架是还有数人目击到案发现场——如果这是犯罪，未免太过完美。
遗体修复的工作很好，王老爷子躺在棺材里，好似是睡着了。
苏燃祁从他头顶开始检查伤口。
头顶，无伤
左眼，缺失
耳后，无伤
后脑，颈椎断裂
……
一切都和报告上一致，一切的一切都叫苏燃祁怀疑是否是他多虑了。
或许，他只是最近推理小说看多了。
苏燃祁扯着嘴角苦笑。
腹部，无……有淤青。
像是被人用拳头殴打导致的淤青。
这点异样像是一颗定心丸，坚定了苏燃祁的想法。
他继续检查手中的遗体。
臀部，无伤
右腿，旧伤结疤，未完全愈合
右侧口袋，有一支钢笔。苏燃祁收起笔，没有声张。
右脚，有被绑后的勒痕。
完成这一切，苏燃祁正俯身给遗体整理衣物忽觉不对，扭头看到潘华正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侧，不知看了多久。
“……！！！”
苏燃祁着实吓着了，张口欲叫被潘华先一步捂住嘴。
“你引来大人，可保不了你！”比他矮一个头不止的少年凑在他耳边低声警告。说不准他可能还在踮脚。
灵堂上挂着的时钟不知疲惫的走着，供桌上王千黑白照连带显得愈发诡异起来。
苏燃祁深吸一口气，吐出来，闭上眼，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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