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那通不超过3分钟的电话彻底打乱了陶语眸原本就不怎么平静的心海，波光粼粼下的璀璨掩盖的是汹涌澎湃的不安与忐忑。
他怕。
午后的阳光明媚的打在脸上，夜晚的微风炙热的拂过面颊，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却恍然未觉。
月明星稀，满目灿烂，星星点点都洋溢着生活的气息。
但陶语眸没有这种气息。
他的呼吸是紊乱的，思绪是杂沓的，他整个人都是仓皇且不堪的。
过往的点滴在他的脑海中汇聚成汹涌的波涛，在一望无际的江河下翻云起浪，他的整个胸腔都被难以抵抗的窒息感层层包裹。
他怕得要命。
乔尉太了解他了。
他无法拒绝。
*
乔尉说完那句话便挂断了电话，他没给陶语眸留下丝毫转圜的余地。他不怕陶语眸不来，因为那根不可能发生。
他太了解陶语眸了。
当年的事情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对陶语眸就有多重的阴霾，不是他自大到还以为陶语眸会有多喜欢自己，而是南衍在陶语眸心中的地位，让他确信自己手中的筹码握的有多牢。
这世间所有的情谊都被他嗤之以鼻，但他却深知愧疚与余悸对一个单纯到愚蠢的人会有多么的杯弓蛇影。
所以他志在必得。
南衍啊。
这一次，我要你输得彻底。
***
南衍今天很累，他揉了揉狂跳不止的太阳穴，加大了手下的力度。
其实他每天都很累。
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他越发越看不懂自己了。
手机上的视频是TMC参加的某次综艺，正播到其中一个成员在惩罚环节将原本该糊到陶语眸脸上的奶油轻轻地点在了他的鼻尖，那宠溺的眼神和温柔的举动，引起了台下铺天盖地的尖叫。
南衍不禁皱了皱眉。
艺人之间暧昧的互动早已成为心照不宣的营销方式，这种招数屡见不鲜，在娱乐圈浸染数年的南衍自不会奇怪，只是这个人看向陶语眸的眼神……让他很不喜欢。
这个人……是叫柏顿吧。
他无意识的摩挲着额角，放缓了手下的动作。
有点印象，他记得柏漾之前好像是打过招呼，说她的弟弟在这里。
莫名的烦闷让他无心继续，他随手关掉了视频，打算闭目养神。
思绪混乱，小孩儿接连几次的主动靠近让他有些恼怒又有些说不出的期待。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想看到他。
忽而间又想起卫古钦之前不太安分的小动作，不免愈发的烦躁了起来。
小傻子，被人下套了都不知道。
现在又被人惦记上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叮咚～”
手机突然一震，南衍睁开双眼，从桌上拿起手机划开了屏幕。
是一条归属地未知的短信。
他蹙眉点开，里面的内容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终于，还是来了么。
***
“你在哪。”
“到了？这么快”，听筒里传来一声哂笑，“你果然还是很心急啊。”
月光斜斜的打在脏污蒙尘的地板上，城市里的喧嚣和这里没有半点关系，远处的鸟儿早已忍受不住这枯败的环境，早早归家。而头顶的之所以还盘旋着不知哪里的恶虫，是因为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律，让它们不得不向生活妥协。
刺耳的汽笛和罕至的人烟早已沿着它偏远的地带而彻底的消弭殆尽，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化为一潭死水，毫无生气的死寂让人在转瞬间便惊慌失措，恍然生乱。
一阵阴风徐徐吹过，在这炙热的空气里，竟是生出些瘆凉得阴森。
南衍没有理会那人略带挑衅的调侃，他眯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烂尾楼破破烂烂的矗立在整片空旷的土地上，让人不禁心有怀疑。怀疑它下一秒就会因为某个不可知的地动而轰然坍塌。
灰飞，烟灭。
“看到拐角处的那个小房子了么”，听筒又传来了刺耳的笑声，“你要的都在那里。”
聒噪的蝉鸣早已不在，在这阴暗潮湿的角落里，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南衍在这黑黢黢的夜色里四处逡巡，忽而间，目光触碰到一座破旧而低矮的瓦房，红色的瓦房低矮而陈旧，可仔细看来，却是方圆几里唯一密闭的建筑，这让它在这肮脏的环境里显得既平庸又突兀。
他顿住脚步，停在了原地。
“他呢。”
南衍的语气变得愈发的森冷了起来。
那人似是对他的焦躁有些不满，“啧，急什么？”，拿捏着腔调，慢条斯理的缓缓道，“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这样并不好玩。”
“可我却觉得有趣。”
“.…..”，南衍极力克制住内心的不稳，可声线里的阴寒却是毫无保留地将他此刻的怒意出卖了个彻底，“看来当年的事情并没能让你长记性。”
“哈”，那人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意里的放肆连听筒都掩藏不住，可如此大的动静，南衍却丝毫辨别不出他声音的来源。
他不在这里。
“这话该我说吧”，那人变脸犹如翻书，刚才的笑意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你，才是没有记性。”
“看来你还是不够疼。”
“你管太多了。”
“是么”，那人不甚在意，“毕竟拜你所赐，我可是闲的厉害。”
“……”
“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少？真没意思”，那人轻啧一声，颇为遗憾，“行吧，让你听听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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