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落日的光已然完全褪去,无暇的月色席卷了整条路。天更冷了,风无情地吹过池帆的眼泪,把它们肆意挥洒在地面上,砸出斑斑点点的痕迹。
池帆冷极了,寒意与泪水几乎抽光了他的全部气力。他的身体在不断颤抖,恶心与无力慢慢压倒了他,他站不起来。
池帆坐在寒风中,闭着眼睛默默哭着。
“池帆?你是池帆吗?”一个有些担忧的声音突然在池帆的耳畔响起。
池帆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擦了擦早就红肿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些熟悉的帅气的面孔。
“是池帆。”对方似乎松了口气,“我是顾风,是你的邻居。”
“嗯。”池帆忍着眼泪点点头。
“怎么了?不哭了,不哭了。”顾风显然是刚下晚自习,他放下书包,从里面找到一包纸巾,递给池帆,“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去找你的父母?”
“我没事……”池帆支支吾吾地说,“别去找我父母,我父母这周都出门旅行,我一个人在家。”
“我父母也不在家。”顾风似乎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那就跟我一起回家吧?都这么晚了。”
“不要……”池帆只是摇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和哥哥说说。”顾风蹲下 身子,放缓了语气,轻轻拍着池帆的背哄他。
“难受……”池帆有些尴尬地说着,拉拉顾风的衣角,“我站不起来。”
顾风把手放在池帆的额头上,有些疑惑,“你好像不发烧。是哪里不舒服?肚子疼?”
无论顾风怎么问,池帆也不肯说出理由,只是一再要顾风不要管他,留他待在这里就好。
“你……”顾风皱了皱眉,随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你是omega吗?”
“我……我……”见秘密被戳破,池帆顿时窘迫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是beta的……”
“好了,我知道了。”顾风安慰似的揉了揉池帆的头,“你的手机在哪?”
池帆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递给顾风,顾风在屏幕上输入了一串号码,拨了出去:“这是我的号码,待会我去帮你买药,如果发生了什么就给我打电话。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池帆眼泪模糊地点点头。
顾风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池帆身上,然后就匆匆向医院的方向赶去。
池帆擦着眼泪,听话地等着顾风归来。有了刚刚顾风的安慰,池帆的大脑清醒了一些,开始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顾风的速度很快,没让池帆等很久。他很快就从医院回来,买了一些omega需要的抑制剂和屏蔽类药物,按照说明书让池帆服下,然后背着池帆向家走去。
池帆吃了抑制剂,终于感到好受些。幸好池帆跌倒的地方离家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池帆终于将将有了气力,挣扎着打开门走进屋子:“那个……谢谢。”
“不用谢。突然分化也是没办法的事。”顾风向他道别。离开前还给池帆留了一份饭,是在去医院的路上买的。
“有情况的话就敲门叫我。”离开前顾风嘱咐他。
“嗯。谢谢。”池帆虚弱地说。
池帆在床上趴了很久,才强迫自己站起身去热饭。
但是池帆实在没有胃口,连水都不想喝,身体虚弱又无力,因此晚饭只是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一点东西。
他这才想起来要搜一搜omega的相关知识。毕竟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beta,对omega的了解不算很多。
他这才知道了抑制剂的正确使用时间,还有屏蔽类药物的使用方式,以及发 情期要如何修养,做什么会让omega生病。
池帆向老师告了两天假,然后静静躺在床上,关上灯。
屋里是静谧的。浓厚的夜色透过玻璃,几乎把所有的光都吞净,只留下稀稀落落的星辰,在黑暗中默默颉颃。
但是池帆睡不着。他的思绪飞速转着,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他拼命回忆着,回忆自己的身体是否早已有了异样。可是没有。父母从小就严格要求他,要他做最优秀的那个,他的成绩确实不错,一直名列前茅,甚至体育也是他的加分项。他从来都没有过奇怪的症状,还像beta们一样,闻不到信息素。
池帆静静凝视着黑暗。
喂,既然你是omega,以后要怎么做?他问自己。像社会上大多的omega一样,找一个条件不错的alpha,然后结婚生子,就这样度过余生?
他不要。
那他以前那么多的努力算什么?那他小时候受过的那么多苦算什么?当别的孩子在玩的时候,那些没了墨水的笔芯,那些写满算式的草纸,那多得可以堆满整间屋子的试卷又算什么?
他才不要。
池帆眼睛一酸,又落下泪来。
父母大概会伤心吧?本以为孩子会走上与父亲相同的道路,可是omega的身体素质注定让他与他原本的梦想决裂。
当然不。他想。
他要追着梦,逐着风,到更远、更远的地方。
他不会认输的。
睡意终于温柔地裹住他,带着他前往一个又一个苦涩的梦境。
池帆很晚才醒来。因为双方的父母都不在,顾风就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给他发了短信,在他的门口放了早饭和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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