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近走了走，才明白这个扎小辫的男生在干什么。
原来是卖艺挣钱啊，开学第一天就这么缺钱的吗？
和他的画板并列的还有一张简易支架支起来的海报，说是海报，倒不如说是一张带涂鸦的海报纸。
右上侧是他本人的肖像画，手画的，明目昭彰地表示此人水平够格。关殷杰不得不承认，确实比他在旅游景点见到的那些老大爷画的好很多。
海报左侧才是吸引大家围观的亮点，那是一首打油诗：
开学未至，银行卡身先逝。
装备剁手不眨眼，转眼兜里就没钱；
求援求助求包养，能文能武能暖床；
文能创作画肖像，武能跑腿送快递；
不是开玩笑，啥都做得到；
只要钱到位，我就啥都会。
底下的扫码付钱二维码倒是占了海报一大半，彻头彻尾一个财迷。
怎么说呢，关殷杰会对这个扎小辫的男生瞬间有点心动和脸倒不见得有多大关系。
关殷杰小时候不太聪明，又加之童年时期父母工作原因从南到北辗转过好几次，他大部分精力都消耗在了如何尽快融入一个新环境中。
好不容易在初中时定居东北，但是课业加重又毫无练习画画的基础，家里关于他学才艺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大概是因为这是关殷杰的一个遗憾吧，他本能地觉得有才艺的人厉害，比成绩好什么的要强很多。
他这点儿喜欢，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崇拜，而不是单纯地喜欢这个人。
这人技术应该不错，他和几个人在画板前排队，这样想着。
“同学，请问你画什么类型的？”
面前的蒋亿嘴里还叼了张玻璃纸，骨节分明的手堪堪撑住画板的边缘，尽量不去触碰在画板中央的素描纸，取下画夹示意关殷杰前面那个女孩可以拿走画了，含糊不清地补了一句：“记得护（付）闲（钱）。”
“速写头像20，全身40；素描时间长点，头像60；水彩时间更长点，只有头像，一张70；电子版形象只接全身，需要设计时间可能需要几天，接受修改，一张500。只要给钱，把我包下来专给你一个人设计都行，甲方就是上帝。”
蒋亿好歹是说话前在手上垫了张纸把玻璃纸从嘴里解放出来，又顺手拿纸擦了擦头上的汗。结果汗太多，纸轻易地被浸透，沾满铅灰的手指在蒋亿额头上留下了一抹滑稽的黑印子。
但这话说的是诚心诚意，尤其最后一句，毕竟要价最高嘛。
虽然蒋亿不觉得会有人来包他为御用设计师，不过他那句话其实是为妹子们准备的。
他直男地认为不会有男生喜欢这种画肖像的“艺术活动”的，所以他那最后一句基本是为了撩妹而存在的，万一真有人瞎了呢？
到时候又有设计费又有妹子相处，简直一举两得，不就是说句话卖个笑的事儿么。
说完蒋亿还很骚包地附赠上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微笑，正对着的阳光的方向和劳累了一上午有点花的双眼让他不太看得清面前人的具体长相，只觉得这个女生瘦瘦高高的，不过这好像高的有点过分吧，声音也太爷们儿了！
但这一眼关殷杰却是看的真真切切，阳光直洒在面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半大青年脸上，眼睛像他想的一样明亮，睫毛密得像一张网，五官分明。
皮肤不是很细腻，像这个年龄所有的男生一样，火力旺盛有几颗无伤大雅的青春痘，大概是一上午没时间喝水，嘴唇有点干裂，但仍能看出来唇形很标志。
放在一众男生中，发型和长相都算是很出众了。
“五百块的那个，是不是能加你微信？”关殷杰虽然觉得有点小贵，但觉得画速写素描水彩什么的肯定一会儿就完事儿了，他的终极目的是要联系方式啊！
蒋亿内心OS：“我擦擦擦擦，为什么一个如假包换的大老爷们儿会来点这个服务啊！一上午以来的第一个啊！不懂行的人都会觉得我要价高，这该不会是个同行吧？小伙子很懂行情啊！”
蒋亿嘴上：“好嘞帅哥，这是我私人微信，你给我发几张生活照一张头像照，三天之内我就给你，之后可以按照你的意思修改。而且你这么帅，设计起来很容易的。”
“为什么这么说？”
“长得好看的都有共同点，只有丑才会丑的千奇百怪。帅的人设计出来都有点千篇一律，当然简单。”
关殷杰扬了扬手机，露出了他招牌式的阳光耀眼笑容:“谢了哥们儿，我等你成品。”
蒋亿有点想哭，好人啊，今天第一笔大生意。
蒋亿穷的原因已经写在了他的打油诗中，他家本来就是普通工薪阶层，没那么多钱给他发展兴趣爱好，吃饱穿暖就是他父母的追求，对于蒋亿来说，去外地的城市上学都是高消费的事情，更别提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电脑和数位板装备了。
他母亲临走前塞给他的一万，基本就是他这半年的生活费了，他转身就买了六千多的笔记本和三千多的数位板。
得，现在穷光蛋一个，别说卖艺了，就是卖身他可能考虑考虑都会接受。
蒋亿收拾收拾穷光蛋的心情，转脸笑脸迎向他下一个上帝。
再说这边关殷杰，大学第一战胜利，他甚至脑补出了好多东西，有了男朋友，成绩优异，在学生组织叱咤风云什么的……总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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