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后面有人光明正大地追车，也不能想要开快甩掉，万一对方心急加速，在路面造成事故会更加危险。车子一路若无其事地平稳行驶，司机和助理都展现了见怪不怪的克制和耐心。
一到地方，助理就机灵地抱着杂物先进门放下，之后便匆匆告辞。他离去的时候，天佑才刚刚换完鞋。一抬头助理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玄关柜上一封粉红色的信件。
“他忘记拿这个了。”天佑把那封信件拿起来，捏在手里薄薄的，看不出什么威胁性，助理却如临大敌地说要把它带回去当作证物收集起来。
三米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你帮我把它扔出去吧，别留在这里。”
“你不看吗？”
“不看。”
“……”天佑拿着那封信有点犹豫，“还是看一下吧，万一她写了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呢？”
小方方这样暗地里会带着炫耀目的在社交媒体泄露自己行踪的人，很难不去得意洋洋地预告自己下一步大胆的行为。信封的纸张很薄，透过光可以看到里面只有一张折叠了一次的信纸，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物品。
“她只会写疯话，你要看就看吧。”三米把外套脱了挂起来，便往里面走。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天佑在背后冷不丁地说：“我爱你，我也知道你爱我。”
三米眉头一跳，回过头，天佑站在原地没动，已经拆开那封信在念了：“……你看就看，不要念出来。”
天佑正艰难地辨认着有些潦草的字，哪里会去听他在说什么，只继续念道：“我们不能近距离相处，你这么忙，我们要在外人面前假装不认识，我知道你也很辛苦，不是故意疏远我。我前阵子只是一时糊涂才假装转作去喜欢别人，因为你对我太冷淡了，我想让你吃醋，我知道你生气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命运安排让我们浪漫地邂逅，我不想放弃这段感情……”天佑念到这里卡住了，表情复杂，再也念不下去了，“……这写的不是真的吧？”
“……她有妄想症，都叫你别看了。”
天佑把信折起来放回信封里，有些自言自语地说：“……她这样真的要看医生才行。”
经过一小段走廊，拐角处映入眼帘的便是客厅，和其中极具存在感的几排深色书架。一人多高的书架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各类CD碟片，既像个图书馆，又像是个布货充足但是门可罗雀的音像店。
天佑站在书架前，抬头想要看清最上面一排CD的名字。
“按你的标准，这个够整齐吗？”
“还可以，挺整齐的。”天佑随口回答着，人已经往下一排书架去了。其实这架子上的CD收纳得何止是整齐，同一张碟的不同版本都一应俱全，还细心地按照年份尺寸封面颜色排布好，让人都不忍心伸手取出，生怕打乱了原本的布置。
三米陪着他沿着书架参观了半圈，忽然有了听表扬的愿望：“我家跟明仔家比，哪个好？”
天佑听了这话，立刻吃吃笑了起来：“当然是你家好。明仔家……就跟海底世界一样，我受不了。”
明仔的新居充满了先锋的现代艺术感，一个巨大的不规则水族箱从门廊一直贯穿延伸到客厅阳台，融入成为了墙壁、地板甚至天花板的一部分。漂亮是漂亮，但是里面从飘动的水生植物、游动的鱼类到灯光照射下凹凸不平充满孔洞的木石洞穴、悬垂物和底砂，都太混乱复杂，让他想到要在这个环境中休息放松就浑身不自在：“没想到明仔喜欢那种风格。”
三米解释说：“因为小杨喜欢鱼。”
“难怪……”原来是爱情的力量。
“而且你不是说他是海豚吗，住到海底世界多合适。”
天佑望了他半响才记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你的记性好好，几百年前的采访，我都快忘记了。”
S|MT最忙的时候，连杂志采访的行程都排不过来，有时候杂志社会直接拿印有问题的答卷来，让他们抽些碎片时间填好。
那天天佑就在休息室找了支笔开始答题。他写了没几题就抬头问三米：“最聪明的动物是什么？”
三米问：“脑筋急转弯？”
“不是，这道题说要将你们比喻成一个东西，”天佑指了指那张答卷，“我准备把明仔写成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
“海豚吧，”三米随口说着，又问，“那你写我什么了？”
天佑说：“你是一盆盆栽。栽字怎么写？”
当时没有追问他原因，这么多年过去了，三米才重新找到机会：“为什么他是海豚，我是盆栽？”甚至连品种名字都没有，就是敷衍的“盆栽”两个字。
天佑似是回忆起了当时答题的心路历程：“明仔就很像海豚啊，感觉他是海底世界最聪明、最受大家欢迎的那只海豚。你好像不会那么逗人开心，但是比较家常，可以摆在家里。”
“不会逗人开心”不是褒扬，但是“可以摆在家里”是。虽然他的话说得不清不楚，但是三米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明仔性格很好，但或许因为他的性格太完美了，加上他永远有自己的目标和正事要做，所以反而给人一种距离感。天佑进明仔的卧室事肯定要先敲门的，而且要操心一通自己的到访会不会打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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