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三米说完那句“你还有脸说这种话”，明仔便已经条件反射地起身要拉架劝架。但是这回并不需要。天佑没有反唇相讥回去，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慢慢地就憋红了。
片刻后，他才红着眼睛对三米说：“那你想我怎么样，我要怎么给你赔罪才行？”
明仔头晕目眩，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气氛好好地忽然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控制住这两人之间无处不在、随时一点就着的导火索。
三米看着天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电视那边还不知死活地传来嘻嘻哈哈的广告声音，明仔拿起遥控器把它关掉了，房间里一时清静了下来。
天佑垂着眼看着手里晃荡着的空空的酒杯，样子非常难受，明仔总疑心他会冷不丁哭起来。另一边三米剑拔弩张的神情则已经柔和下来了。
三人就这样各自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明仔打破了僵局。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拿起酒瓶给天佑又倒了半杯。天佑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仿佛是道谢，然后就自己一口一口闷头喝酒去了。
三米坐在那里，也不知道眼睛在看哪里，唯一肯定的是，他也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欲望。
明仔就这样半杯半杯地给天佑倒酒，直到他喝得趴在桌子上不动了。眼见把人放倒了，明仔竟然罪恶地感到了一阵“总算结束了”的轻松。
“天佑？天佑？”
他轻轻叫了他几声，天佑迟钝地应了两句，并没有醉得不省人事。
明仔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忍不住就用谴责的眼神看向三米：“你有必要那样说话吗？”
三米眼神闪躲了一下，默认了他的指责。
“S|MT是邪教吗，退队又怎么了？我这样说你可能觉得我也没良心，说实话，就算天佑那次不闹出事来，我也不会长久做下去的，你全部怨他也没用。”明仔顿了顿，“气这么多年了，还没气够啊？人一辈子，有多少个这样的队友啊？你看他这个样子，几天来没笑过一次，你看着就很开心吗？”
刚刚电视里播放的出道MV里，天佑是最活泼笑得最开心的那个。最初认识的时候，明仔对天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太爱笑了，没有一点老大该有的稳重气质，因为时时刻刻都是那么开心快乐，那个酒窝就像镶嵌在他脸上了一样。
三米跟天佑从那时候就是整天吵吵闹闹的，他们两个都是嘴里说不出一句好话的人，一碰就炸，但是过会儿气消了就又立刻变成好兄弟了。
出道之前，有一次训练完了从公司回宿舍的路上，两个人无缘无故吵起来了。
那天气温骤降，他们早上出门的时候匆忙，穿得比较薄，回家的时候气温已经零下近十度，虽然回去的路上只有几百米，但是三个人依然冷得够呛。
三米和天佑照例走在一起，明仔就不紧不慢地在一边跟着。
一路上，就看到天佑苦中作乐地不停对着前面呵气，吹出一团团的白雾。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严肃地叫了一声：“谢梦南！”那时候组合的名字还没定，也还没有三米这个昵称。三米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天佑抓紧时机对着他脸呵了一团白雾，然后自己放声大笑了起来。
明仔也觉得他这个行为挺没品的，做出这种事来完全就是挑衅和皮痒。三米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了笑个不停的天佑几秒才出声，可惜一开口也没什么好话：“你有病啊？”
天佑笑完了，神情也平静下来了，当下就翻了个白眼嘀咕说：“看到你的脸就烦。”
三米问：“我叫你看了吗？”
天佑说：“谁让你整天走我旁边啊？”
三米说：“你以为我愿意啊？”
他们俩一来一去，越说越大声，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都已经很不对路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明仔冷得要死还要在一边盯着，心里疑惑他们什么时候又结了梁子，是不是今天训练的时候有了什么他没注意到的过节。前瞻后望了一下，街上静悄悄的，要是他们打起来，那还没有人能帮忙拉住。
但他们那次没有打起来，各自说完就又迈开步子没事人一样继续走了。明仔松了一口气追上去，还没到家，两人就已经又和好了。
“今天就这样吧，”明仔最后揉了揉太阳穴，“估计你也没有食欲了。”他又轻声呼唤了天佑几次，想把他搀扶起来。
“我送他回去吧。”
明仔看了三米一眼：“你怎么送？你又不开车。”
三米垂下眼睛：“你先回家吧，你住得远，今天也辛苦了。我有司机，可以载他回去。”
明仔望了一眼还在趴着的天佑，又望了一眼表情恳切的三米，心里有些犹豫：“也好……你不会等下偷偷把他杀了吧？”
三米失笑：“怎么可能。”
“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明仔当然只是在开玩笑，但他有时候真的不确定三米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干律师这一行，知道人要是气晕头了，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三米扶着天佑上了车，他和过去一样瘦削，没有一点要发福的迹象，挺高的个子，人却轻飘飘的。明仔看着他帮天佑绑了安全带、关了车门，然后又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车缓缓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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