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两天时林泽生还没当回事，可搬进成风的客卧已经一周的时间了，他隐隐约约觉得他对成风的认知可能出现了偏差。
这人是真把他当狗养啊！
……当然不是说这一点上有什么问题。林泽生自己对着自己摇了摇头。他也承认自己是成风的一只小狗，成风让他汪一声他就会不情不愿汪一声的那种，甚至成风让他转三圈他也会不情不愿转三圈的那种。虽然不情不愿，但算得上忠心。这点上他和成风应该都没有疑义。可问题是，成风把他从任子星家里挖出来就真只是为了没事逗逗他让他握握手、转转圈么？
明明他俩日常的肢体接触丝毫没有减少。可关系却像是凝固了的水泥似的，硬邦邦的、成了型，纹丝不动。
林泽生想不通归想不通，也不至于趁着成风睡着去夜袭他。
更让他心脏咯噔一下的是成风竟然会不回家住。
大模有什么工作需要夜不归宿的么？
林泽生想不出来。
他想不出来，但成风只要不主动和他说，他这只有些自己骄傲的小狗自然也不会缠着问。毕竟，家养的狗一般也管不着主人去了哪里见了谁。……这么想来怎么感觉当小狗还挺亏的。成风不把他众星捧月地含在嘴里，他凭什么一直乖乖当他的小狗。
翻来覆去没能得出良好结论，因此林泽生近两天的气压有些低。不但成风喊他做什么他偏偏就不做什么，还动不动就上嘴咬人以示自己的不满情绪。比如这会儿成风又喊了几回没喊动他，只好自己颠颠儿得跑到林泽生身边。
“小狗，你过会儿去书店帮我买本杂志。”
林泽生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上刷手机，成风在他身边坐下，手不怎么老实地摸了一把他的腰。
林泽生头也没回，冷淡地道：“自己去。”
“我走不开。经纪公司一会儿要视频会议。”成风俯身亲了亲小狗的耳朵，他当然知道林泽生心情不爽快，他是罪魁祸首他怎么能不知道呢。哄还是要好好哄的。他把手机从林泽生手里抢了出来，逼得林泽生回头瞪他：“而且那杂志封面是我本人，我自己去买不合适。”
信了你的邪。林泽生腹诽，成大少爷什么时候脸皮薄如蝉翼了连买本杂志都要害臊。
“你整天待着不动关节都僵了。”
成风见他不出声，忽然把人翻了个面，拎起林泽生一边的脚踝把他的腿驾到自己肩膀上并同时向下俯身，林泽生的韧带被施压，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蹙着眉在心里骂娘，林泽生依然没接话。
成风无奈，这脾气还真不好哄。
“去吧，帮我个忙。”他声线放柔，亲了一下林泽生的嘴唇。
林泽生努了努嘴，瞄见自己放在茶几上的烟盒也空了七成。这才顺水推舟地服了软，说道：“行吧，我正好要买烟。”他推开成风坐起身，“以后再差我跑腿要收钱。”
成风摸了摸林泽生的后颈，回道一切好说。
林泽生今天没系围巾，出门时把连帽外套的帽子戴上就算御寒了。他在书店和便利店之间还是选择了先去便利店，买完烟本来还想点一支却因为手伸出来太冷而作罢。把烟盒揣进上衣口袋里，他把脸全部缩进帽子周围的一圈毛边中，顶着愈演愈烈的北风穿过两个十字路口拐进了最近的书店。
一踏进店里暖气扑面而来，林泽生把帽子往后褪了，劫后余生般的呼出一口气。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都早些，十一月初的风刮在脸上跟干冰制成的刀子似的生疼。干燥与寒冷同时降临，林泽生最讨厌的季节已经悄然步入人们的生活。他讨厌冬天，可在他心里某个位置却又总是期待冬天。因为他在冬天遇到了最好的老师，最温柔的人。就快要三年了，距离他第一次遇见秦定。
工作日午后的书店里人烟稀少，店员也不多，他在尤为静寂的环境里连带着把自己的脚步声也放轻了。抬头看书架与书架之间的吊牌，林泽生快步走过了国内外小说的分区，他正寻思着杂志可能会在最里侧的书架上，步子却在参考书的吊牌下停了下来。
在一人多高的书架间，有个戴着无边框眼镜的男人侧身对着他。
虽然三年前的他不戴眼镜，可林泽生还是喃喃自语似的轻轻喊出了声。一声秦老师在偌大的空间里挑起了涟漪，男人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张望声音的源头，脸上的表情从疑问刹那间转变为沉静。当然那之间仿佛也混杂着转瞬即逝的震惊。
是秦定。
真的是秦定。
林泽生愣在原地，脚底像是生出了胶水似的，根本拔不动脚。
秦定一手拿着几册大开本的数学参考书，向林泽生的方向走近了几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曾经的学生，很快展开了温和笑容：“林泽生，你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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