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幼恩愣了几秒，接过伞，脸忽然有点红了：“好、好的。那我，先走。再见！秦老师，明天见。”她说完朝秦定和成风分别挥了挥手，撑着伞小步冲进雨幕中。
秦定没了伞的庇护，只觉得雨点纷纷往他脸上黏，烦人得很。
“你怎么来了？”
成风直起身，视线向下落到秦定脸上：“来等你下班，一起吃饭。”
“我不是说了不见也行么。”秦定淡漠地说。
江南区的夜晚刚刚拉开帷幕，小雨打不散人们向前的步伐，各色各式的伞在雨幕里撑起了一片明净的天空。秦定没准备跟成风在雨里傻站着，他说完就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身后的脚步声告诉他成风跟上来了。秦定不觉有些心烦意乱。马路对面有辆的士在下客，秦定一个大调头便打横穿过了马路。
“下雨天不方便，你今天先回去吧。”撂下这句话，他没怎么正眼看成风，弯腰钻进了车后座。正和司机师傅叽里咕噜说着家里地址，没来得及带上的后座车门再一次被打开了。成风低着头一步跨进来，好整以暇地坐在了秦定身边，并随手带上了门。
秦定：“……”
来不及撵人下车，司机已经发动了引擎并打表计价。
成风侧头去看秦定，他觉得秦定今晚浑身带着刺儿。不明所以地想了会儿，成风开口道：“我惹你生气了？”
秦定沉默了半晌，简洁地回了句没有。
成风无声地挑了挑左眉，直觉告诉他秦定这个人一旦拧巴起来，只会比缠在一起的毛线球更难解开。讲道理是讲不过老师的了，这种时候大概只能剑走偏锋。他忽然倾身逼近了秦定，秦定下意识地往皮质座位里缩了一下，但车内空间有限，他再缩也不能把自己缩进靠背里去。
“秦定，选择题你们当老师的最擅长了。”成风似笑非笑地说。
秦定稍一蹙眉：“你想说什么。离远点，我没聋听得见。”
成风竖起食指：“选项1，你现在就说实话。”紧接着他又竖起一根手指，比出二的手势，“选项2，我现在就在这里吻你。”
成风这人，说一不二，说到做到。
秦定背脊一凉，慌忙瞄向反光镜，只见语言不通的司机师傅比他更慌张地移开了目光。
……
晚了，已经被留意上了。
秦定暗自叹气，抬手按住成风的一侧肩膀平稳地用力把他按回自己的位置上：“算你脸皮厚。我选1行了吧，坐好。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别突然毛手毛脚。”
“反了。是你有问题。”成风泰然地说。
以前怎么不知道秦定是这种别扭的性格？他一直都知道秦定这人容易有点纠结，但他一直以为多半是碍于老师和学生的社会身份才纠结，没想到秦定本身就是这么拧巴。这点他确实没想到过。可要说心里话，他完全不讨厌。秦定笑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牵动他的心绪，而秦定拧巴的时候，在他眼里依然很生动，甚至有点可爱，令他说不出的喜欢。
秦定闻言又静默了好一阵子。
车都拐过两个弯了，他才情绪不高地张口问：“上周末，你去哪儿了？”
成风愣了几秒，随即所有的毛线团迎刃而解。“就为了这事儿？”他语气里带了些笑意，“你不会正好在路上碰到我了吧。怎么不叫我？”
秦定看他这么坦然，蹙着的眉间瞬间失去了力量似的，眉心展开了一些：“万一打扰你们小情侣约会了。老秦不是那么没眼见力的人。”
“你真这么想？”
秦定撇开脸，不接话。
成风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我喜欢你，你到哪天才会信。我不管你看没看到，上周末和我在一起的是我妹。”
成风自觉地补充了几句贾媛媛的情况，怕自己不解释明白了秦定一会儿还得扭头问他“你哪冒出来这么大的妹妹”。秦定拧巴是因为他吃醋，这倒让他很受用。可若是秦定真觉得他会转头就和别人在一起，这种不被信赖的感觉——很糟糕。
秦定听成风说完，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丢脸。
在成风面前，他比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还心浮气躁。
“行了，别说了。”秦定抬手，闭上眼睛把上半张脸埋进了掌心里，“我没生气。最多就是有点……想太多了。”
成风把他的手掌从脸上扯下来，握在手中：“闹别扭也挺可爱的，就当你是玩情趣了。”
没点正经。
秦定不满地啧了一声，这回却没急着把手抽回来。
下了的士，雨点从飘飘渺渺的细密水汽逐渐成了淅淅沥沥的雨珠。秦定快步走着在前头带路。他租的地方稍微有点偏，离主干道怎么着也有三分钟的脚程，等他把成风带回家里，一开灯，发梢正在往下滴水的两人面面相觑。
“没拖鞋，光脚进来。”秦定随口说着，径直去了浴室。
这是一间典型的一室户，单身汉公寓的气质从门口就能一览无遗。除了靠窗那一张不算宽敞的床以外，整体就只剩下另一边靠墙的衣柜、书桌和散乱在屋里各个角落的各类参考书。没有厨房，最多只有冰箱旁边摆着的微波炉和电磁炉还勉强体现出有人居住的烟火气。成风视线扫了一圈没发现烟灰缸，想来这套公寓是禁烟的。
秦定打开了浴室灯，扔给成风一块大浴巾：“去冲一下，等会儿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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