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很奇怪。奇怪在早自习开始后一直没有人走进三班查看情况。按理来说，秦定就算不全程监视学生们乖乖早自习，也会进门露个脸，起码要清点一下学生是否全员出席。刚开始所有人都没放在心上，也许老秦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要晚几分钟再进教室也说不准，大部分三班学子的心理活动如出一辙。
可不知怎么的，林泽生一点也静不下心来。他拿出手机看了好几次时间，咬着笔杆子时不时就张望教室后门口的小窗户。
等到有个已经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的人出现在门口时，三十多双眼睛才开始渐渐察觉到，或许今天将成为一个特殊的日子。
可这种特殊究竟是好是歹，却没人猜得到。
姜斌吊儿郎当地走进三班，油滑地讥讽道：“呦，以前搁这班里待着的时候没发现，你们班里有股骚味儿啊。”他说着还抬手捏了捏鼻子，像是真的闻到了异味似的，“怎么就没人发现好端端的一个班里藏着一只黄鼠狼？”
林泽生的视线和姜斌撞上了。
冲着他来的？
他有些莫名，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成风，像是在询问成风怎么理解现在的情况。
成风有点烦躁地隔着老远瞪住姜斌，啧了一声，不想理会他。这种人越是搭理他他就越来劲，晾着他让他自讨没趣就得了。
“姜斌你瞎了？三字会认不？”崔宁雪嗤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笔。
她这句话一说完，班里立刻有人窃窃私语起来，都在压着声音讨论姜斌又开始发什么神经病了。
姜斌乐呵地笑了笑，毫不在意崔宁雪的嘲讽：“我瞎了？欸我发现你们这些人挺好笑的，要说瞎，你们大概全瞎了。那个谁，哦对，你们最亲爱的老秦啊。”
周菁听到这里回头和后座的崔宁雪换了个眼神，她有点怯生生喊了一声崔宁雪的名字：“宁雪……”
“你想说什么？老秦怎么了？”崔宁雪急忙问道。
姜斌这时候冷笑了一声，他在对三班所有的人说话，可他的眼睛却看向了最后排的林泽生。
“想知道怎么了。自己去公告板看吧。”
话音刚落林泽生起身打开了教室后门，迈开步子就往公告板的方向走。他从座位上弹起来的速度快到成风甚至没能来得及拉住他。成风少见地低声咒骂了一句脏话，跟着也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成风？！等等！”
陈祺完全跟不上剧情的展开，一头雾水地紧接着站起身追了出去。
然后反应最快的崔宁雪。她经过姜斌身边的时候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了姜斌一把，推得她感觉自己的腕关节都差点飞出去，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的姜斌竟然被她推得撞到了墙上。可她也顾不上回头看一眼，直接跑向了公告板。
随后三班几乎倾巢而出。
林泽生和成风前后脚赶到公告板前，而素来冷静的林泽生竟然在公告板前被定住了魂似的一动都动不了。
公告板上贴满了他和秦定的那张照片，就是被他偷偷用来做聊天背景的那张——错位的亲吻照。密密麻麻，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像是鱼身上的鳞片似的贴了几十张之多。
成风又啧了一声。他比林泽生快一步反应过来，上前了一步，三两下就撕下了不少照片。他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情况下通过什么渠道落到姜斌手里的，甚至他也清楚现在撕下那么三五张照片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可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崔宁雪跑过来的时候照片墙撕了近三分之一。她震惊地看着那些还没被撕下的照片，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去看林泽生。
林泽生站在公告板前，一动不动，她看不到林泽生的脸。
崔宁雪从肩膀开始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的上下唇就好像今天才第一天认识对方似的对彼此感到从所未有的陌生。她说不出话来。就那么愣住了三两秒的功夫，她用不断打颤地双手加入了成风撕照片的行列。
可饶是如此，根本来不及等他们全部撕完，三班所有人都看到了。
周菁眼睛瞪得溜圆。她捂着嘴看着那些照片，又看了看林泽生，紧接着回头视线扫过神情各异的同班同学们。
“不是……不是的，照片只是连拍模式下错、错位了。宁雪…我和宁雪当时在场，我可以作证，不是你们看到照片里那样的……”她磕磕巴巴地向所有人解释，紧张到破音了好几次。
崔宁雪如雷贯耳，也顾不得撕照片了，赶忙背过身说：“是真的，这照片是我拍到的。根本不是现在照片里单独显示的这样！”说着她又去看林泽生，“小林，我不知道为什么照片会…会流传出去。我真的删掉了，相册里和聊天记录里都删了，我现在就可以把手机拿给你看。我发誓！”
林泽生回望向崔宁雪，他的眼神空洞洞的，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崔宁雪，你也别解释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姜斌站在人群最后，嘴角边带着险恶的笑意，“要怪就怪你自己拍了这种照片。秦定凉透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凉得再盖三层棉被一起送进炉里烤都救不回来了的那种！”
林泽生听到秦定的名字终于出现了反应，他将自己支离破碎的视线拼接起来，费力地隔着人群看着姜斌：“秦老师怎么了？他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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