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林泽生还是会担心他，不过前提是秦定不在的情况下。这个结论没有让成风感到不快，他像是一个在统计概率的数学家似的，碰上前所未见的新统计题型时只想日夜不停地钻研，直到把题吃透了为止。而林泽生大概是这道题里的唯一变数，他看着林泽生的时候只觉得有趣，根本产生不了敌对情绪。
只不过，他不知道林泽生会怎样。
林泽生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和他一样，也喜欢秦定的事实。并且林泽生从来没有跃过高压线，可他却向来是行动派，能逼秦定说的他都逼秦定说了，能上手的时候就直接上手了。若是被林泽生知道了这件事，他还真不能确定林泽生会给出什么令他惊喜的反应。
不知不觉想远了，成风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原地，语气里不无认真地答道：“放心，我会的。”
他会让方雯连着将军么，不存在的。
林泽生第一次踏进完全属于秦定的领域，他高估了自己。明明之前和秦定在宾馆里同一张床上睡觉的经验都有，可他走进秦定的宿舍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慌张，差点同手同脚走路。
教职工宿舍的环境和学生宿舍差别并不大，只不过教师的宿舍都是单人间。
秦定的宿舍比林泽生想象中更有烟火气，没来得及洗的衬衣和西裤搭在闲置的椅子上，窗边的烟灰缸里大概攒了两周的烟头，教科书和参考书更是堆得七零八落，桌上堆不下还堆到了地上。笔记本电脑旁边还横七竖八地倒着几罐空的可乐罐头。
林泽生四处张望，还没来得及开口，秦定倒有点脸上挂不住。
“平时没这么乱。这阵子比较忙没什么时间收拾。”秦定用左手把桌上的可乐罐头都扔进垃圾桶里，稍微清了清桌面，“咳，单身汉的寝室就是这么毫无浪漫可言。你长大了要不想变成这样的成年人，就要多收拾收拾。”
林泽生微笑了一下。他觉得秦定这样接地气的地方特别可爱。虽然秦定站在讲台上举手投足间散发自信的样子也很好，可他就是莫名地喜欢看秦定更为生活化的细节，比如秦定之前带他去过的人声鼎沸的烤肉店，还有在清晨拉着他走过几条街去寻觅的早餐铺子，那都是他最喜欢的秦定的样子。
那是班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秦定。
林泽生怀着这些少年心事，面上不动声色，他让秦定坐在床边，从秦定手里接过了医院的袋子。
“我帮你换纱布，你一只手不方便的。”林泽生说着催促秦定脱衬衣。
秦定小声叹息，一边解开衬衣扣子一边说：“其实真的没事，你看到伤口会后悔浪费半小时跑到我这里的，还不如回寝室多写三道大题。”
林泽生无言地听他唠叨，耐心等着他把扣子全都解开了。天太冷，秦定在衬衣里还穿着T恤内搭，虽然什么都没露出来，不过光是看到秦定赤裸的脖子和喉结，林泽生体温就不可控地升高了些。他把秦定右手臂上的纱布轻轻揭开，右臂上有一道缝线，水果店扎进去创口不大却深，看着很痛的样子。
“这下能放心了？”秦定有些莞尔。
“要重新消毒然后再换新纱布吗？”林泽生抬头看秦定。
秦定嗯了一声，按照医嘱是这么说的没错。虽然他感觉也不是很有必要。
林泽生从袋子里拿出医用消毒液，拿棉片沾湿了，小心地覆盖到秦定的伤口上。酒精成分渗透进伤口的凉意很快无缝转变为疼痛，秦定咬住了后槽牙，呼吸停滞了一会儿，没出声。
“很疼？”林泽生看着秦定在忍耐的表情，视线落到了秦定的嘴唇上。但很快他就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又放回了伤口上。消毒完毕后，他拉出新的医用纱布，用胶布小心地贴上。这些做不习惯的事，使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可他手里力道很轻，仿佛秦定的伤是什么保价极高的易碎品似的。
“好了。”剪完胶带，林泽生再次抬头看秦定。
秦定从痛楚中解放，松了口气，他说了声谢谢，然后抬头去摸林泽生的脑袋，林泽生却眼明手快地把手从自己脑袋上扒拉了下来。
“怎么了？”秦定不明所以地问。这个脑袋他揉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从来没被抗拒过。
林泽生用双手把秦定的手捧住：“秦老师，你手好冷。你穿得太薄了，风衣好看，但是不保暖。”说完他低头朝着手心里呵气，企图用自己的体温让秦定的手暖和起来。
秦定看着林泽生，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可能是昨天血流得有点多，等我养养就好了。明天我让食堂阿姨看看有没有赤豆，熬一点补补血。”秦定捏了捏林泽生的手，这个少年个子还没他高，手倒是和他差不多大，照这个比例来看，林泽生的身高以后可能会超过他，“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
林泽生一愣，随即点点头：“你看出来了？”
“嗯，感觉看你的视角和刚见你的时候不一样了。”秦定想了想，最初的时候他还要稍稍低下头，现在基本上平视就能看到林泽生的眼睛，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林泽生像是青春期来得太晚了，十七岁了还在抽条。
“答应你的体重，也快接近标准线了。”林泽生弯了弯眉眼，他挺少笑的，而他笑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对着秦定。
秦定心里扬起一种欣慰，或许还有喜悦。看来这只烫手山芋他捂得不错，要是能一直捂着他，直到毕业都还是暖乎乎的，就好了。秦定这么想着，对林泽生说：“既然完成了答应我的事，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只要别说让我给你上天摘星星，其他都好说，我都会考虑一下。”
闻言林泽生眼睛亮了一下。
奖励？
这两个字的发音听起来好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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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要说，秦定你这个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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