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相对来说，我喜欢高个子。”秦定最后选择了迂回的说法，“但是这些东西都不是硬性指标。有的人给自己罗列了十几条标准，可最后选的人可能一条都不符合。感情这种东西，玄学。”
成风觉得这话还算诚恳，勉强点了点头说道：“我毕业之前，你会等对么。”
秦定刚张嘴想咬煎饼果子，动作一顿，迟疑地抬头看他的学生：“你确定要在大马路上谈这种问题？”
“对，要谈。”成风说得掷地有声。
秦定垂下目光，静静地把最后两口早餐解决完。成风也没催他。两人并肩走在微弱的晨曦中，天色很阴，只有稀疏的几缕日光穿破了云层透过来。秦定知道成风要的答案是什么。他只是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给出这样的许诺。先撇开成风的意愿，他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对成风有感觉吗。
有，一定有。说没有是骗人的。落在他掌心里和手腕内侧的吻，像是看不见的烙印一样，从未从他身上褪去。
那他能给成风这样的期待吗。这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学生和老师之间的约定。
再者说了，就算他给出了许诺，成风能遵守到最后吗？毕竟他是个教学楼、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感情生活干枯的成年人，可成风还那么年轻，甚至都没成年，未成年人根本没定性，他连自己是不是真喜欢男的都搞不清楚，又怎么能指望他就这么一直喜欢自己。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秦定把问题抛了回去：“还有五个月，你毕业的那一天，还会希望我在等吗。”
成风没有迟疑，嘴上没有，眼神也没有：“会，每一天都会希望你在等。”
对二十岁之前的年轻人来说，三五年便有一辈子那么长，五个月也绝对不算短。而对成年人来说，五个月算什么，躺在床上眼睛一睁一闭，意识到的时候有时候甚至年份已经推进了两年。秦定不担心自己等不了。
思来想去，秦定还是松了口：“如果你担心我会跑路，那你多虑了。我和宇环的劳动合同签了三年，你毕业了随时能在这里找到我。”
“人在，心呢。”成风没那么好糊弄，追问道，“这五个月里你跑去酒吧找了邂逅我在毕业的时候能揍人么。”
秦定在心里嚯了一声，毛头小子，占有欲还挺强。
“没空找邂逅，给你们改卷子都改得高血压了。上次要不是为了去见黄晓雨，我也不会去的。”秦定说道。
“那我当你答应了。”
成风低头看秦定的眼睛，可秦定看着前面，并不和他对视，只是动作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成风紧绷的嘴角松弛了一些，他趁胜追击道：“二模如果考得很好有奖励么。”
秦定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没有。学习是学生的本分，拿这个跟我谈条件？看来你还是挺天真的。不但二模没奖励，高考也没奖励，能考多少都是你自己的本事。进了好大学以后得益的也是你自己。等你明白学业是你人生的奠基石、不能拿去和任何事情做交换时，你才真的人格独立了。如果我有幸能见证你长大成人，是我的幸运。”
最后一句是实话，秦定说着，定然看向前方的目光中透露出期许。
成风把秦定的话都记进了心里。
总有一天，大约在不久的将来，他会让秦定承认他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值得秦定选择他、自发自愿地站在他的身边。
林泽生的消息有些滞后。班里大部分人都在事发当晚就云接收到周菁被人袭击、老秦替她挡了一刀的爆炸性新闻，而林泽生闷头写功课写到半夜倒头就睡，既没有走出房间门社交，也没有哪个多事的给他特意发消息通知他。所以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快上早自习的时候。
周菁连夜就被父母接回家去了。学校里特批了假，还给周菁牵线了一位国内知名的心理咨询师，如果周菁有心理辅导的需求，费用成家全权承担。
崔宁雪向来和周菁是最要好的，她的消息也都是一手消息。这会儿她们圈子里的其他几个女生正围在她身边，大家叽叽喳喳地在表示出对周菁担心的同时，也掩饰不住旺盛的八卦心。林泽生一开始还没注意，以为就是平时的女生八卦会，但偶然飘进耳朵里的几句却让他皱起眉。特别是听到秦老师受伤送了医院，他直接坐不住了，拉住了正好经过他座位边上的陈祺。
“陈祺，秦老师出事了？你知道情况吗？”
陈祺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和林泽生不算特别熟，但也偶尔会搭几句话的那种，在他看来，林泽生这人差不多能用不食人间烟火来形容了，如果不考虑他在食堂里惊人的食量的话。他对人对事都没什么兴趣，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别人不说话，他也就免开金口了。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竟然会主动找他打听秦定的事，看来秦定真的待他很不错，在他心里有了分量。
陈祺也没卖关子，直说道：“周菁碰上个疯子，据说跟踪她好几天了，昨晚上拿刀埋伏在学校里砍人。还好周菁向老秦提起过这个事儿，所以老秦那天是陪着她一起下晚自习的。就这么着，老秦被扎了一下，传说血流了一地，然后就送医院了。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林泽生脸上血色尽失，连嘴唇上的光泽都似乎瞬间黯淡了一下去：“血流了一地？”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种事越传越夸张，你也别全信。”陈祺生怕林泽生全盘相信，特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没等陈祺的话说完，林泽生就从座位上弹起来往教室外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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