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林泽生摇了摇头：“请假我能去哪儿？还不是待在宿舍里消磨时间。还不如去上上课时间过得更快。一个人待着…特别疼。”
秦定听到疼这个字，静默了半晌。
过了会儿，他说：“那行，你自己想好就行。你打了石膏穿脱衣服都不方便，之后三周都不用穿西服了，都改穿运动服吧。等到拆了石膏再穿正装校服。”
对于这点林泽生没什么异议，点点头应了。
“这两天也不能洗澡，你听到护士说了吧？”
“嗯，我知道。”
秦定又说：“行，那我帮你把制服脱了，你换上睡衣，今晚就睡吧。”
“……”林泽生一时之间没吭气。
“怎么，不好意思？”秦定扶了扶额，“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不好意思。裤子你自己有手等我走了你自己脱，衬衫你打着石膏你准备怎么自个儿弄出来？缩骨功？”
林泽生沉吟一会儿，有点尴尬地说：“怕吓到你。”
秦定语塞。
“你摔成白骨精了我也能承受得住，放心吧。”秦定拍了拍林泽生僵硬的肩膀，扶着他把披在肩头的西服外套取下了，“你有剪刀吗？衬衫要剪了，不然脱不下来的。”
林泽生指了指书桌上的笔筒：“那里。”
秦定拿了剪刀，让林泽生不要动，上手就剪开了左手的袖口，从石膏处一直剪到肩膀上。为了防止冰凉的剪刀刀身碰到林泽生，秦定剪得又慢又稳。剪完他把剪刀放回笔筒，才开始解林泽生的扣子。
“秦老师。”
“嗯？”秦定略微低着头，手上没停，视线从扣子上移到了林泽生脸上。
林泽生有点想问他是不是对每个学生都这么上心。可他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愚蠢。这还用问吗，秦定是三班的班主任，今天不管是三班哪一个学生掉下了楼梯，他都会这么关心的。况且他又没有监护人，这事儿秦定肯定觉得自己有责任帮他都处理好。
所以他只说了句：“没什么。谢谢你。”
秦定刚想回一句应该的，却被眼前皮包骨的少年躯体吸引了注意力。怪不得林泽生说会吓到他，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还有大块的青紫色淤青，看着是怪渗人的。
“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秦定声音很轻柔，语气里却带了些责备。刚说完他就自己察觉了问得不妥。林泽生的父母和空气人差不多，他住校住了十多年，哪会有人真的管他是不是好好吃饭、好好穿衣。他没有监护人管他，不是他本人的错。
动了恻隐之心的秦定把语气又放轻了些：“你这个年纪需要小宇宙爆炸级别的热量，不然身体撑不住。如果你好好吃饭，你还能长高十公分你信么。”
“哦……”林泽生将信将疑。
“你刚是不是说谢谢我。”秦定问他。
林泽生抬眼看了看秦定，睫毛因为疑惑扑闪了两下：“嗯。”
秦定挺认真地说：“你要真的谢谢我，就把体重吃上标准线。那就是对我而言最好的回馈。”
林泽生没听过这种话。
原来他把自己捯饬好，能成为对另一个人的谢意。他从没想过会有这种……交易。
如果秦定说的是真的，那他会做到的。因为他想谢谢秦定出现在他面前，不管是以教师的身份也好，班主任的身份也罢。他让他在贫瘠的人生曲线中抓住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点，他想向着那个点跑过去，慢慢靠近那个点，试试看那个点是不是能够把他的人生曲线稍微掰回正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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