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有了答案。
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甘风险杀死那几个室友,那根本不是什么“初学者的鲁莽”,他当时是真的想死,只不过他的运气足够好,地煞替他动了手,才没有落下把柄给警方。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发现自己能够御鬼杀人,他对待他人的性命就如同对待自己的一样,麻木不仁。
原来谜题的最后,把那些疯狂与伪装统统抹掉,那男孩最后留下的底色甚至无关悲凉,只是一片空白而已。
我干笑两声,原来我从来没看到过真正的陶息,无论是佯装纯真的他,还是到了最后那个疯狂而又无情的他。或许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在用一种近乎热烈的憎恨去置换冷漠,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生出对这个世界的执着来。
而对于造成了他的不幸的根源,也就是陶远秦书芳夫妻俩,他的处理态度也很诡异,在那封认罪书当中,他将秦书歌的死归结为一次意外,而他的父母只是充当了见财起意的角色。甚至那墙壁中烧尽的骸骨也是由他挖掘出来放置其中,他的父母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他放过了他的父母。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用力把额头撞向地板的样子,还有在哀求无果后跪倒在地,身后燃起火焰的样子;他挣脱了绳索,拿着罗经仪四处寻找的样子;他坐在我对面,仰着天真的笑脸,对我的书滔滔不绝的样子......
“换做是我,肯定一开始就宝贝她,我绝不会让自己的恋人受到伤害。”
“杨锐,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可以活得那么轻松。”
“野猫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它们只爱自己。”
一瞬间,那些曾经支离破碎的回忆,那些没头没尾的话,对自己舅舅执拗的称呼,以及那本不见了的家庭相册和被杜撰的回忆,似乎都串联在了一起。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陶息最后那一句,没有说清的话。
那是一份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果的爱。
他爱着秦书歌。
我突然想到大学时玩过的一款解谜游戏,里面提到过作者关于推理的定义:只有作者给出了有解的承诺,读者才会全力以赴的解密。
可是杀人的罪恶、爱上已死亲人的不伦,还有对于自身和世界的不解,这每一样都是难以解答的难题,是陶息每天自问自答都得不到答案的。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这样的结论令我呼吸不畅,我甚至不想再思考下去了。
可越是这样,脑海里的画面和声音就越清晰。
他所说的“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我多羡慕你可以放下”,原来那些并不是胡言乱语,那是他的呼救信号,却被我一次又一次无视了。
他一早就发现我身边跟着的灵体,也清楚了我初恋的离世,他以为我和他一样,都是沉溺在已死之人的爱里无法抽身的人,是被困在了过去里的人。
所以他没有杀了我,而是选择观察我。
他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了我决定杀死地煞的呢,是那晚在绿洲见到高进的时候?还是更早之前?
他一定觉得自己被深深的背叛了,因为那代表我不仅背叛了他,还背叛了自己已死的爱人。
当他发现我的苟活不过是建立在背叛与遗忘上时,他会愤怒,但更多的失望,因为他发现我的做法才是这道题的最佳解法。
他口口声声说着,这是与我之间的较量,全都是胡说。
他是在和自己博弈。
在我的办法和他自己的办法当中,他无从下手。
于是他选择了第三种答案。
相比下,他是永无乡里的彼得潘,而我是那个搬出了儿童房的温蒂。为了能和自己达成和解,人都要自我驯服的,这些年我在自己身上阉割掉的东西,恰恰都是我年少时最珍视的东西。
我告诉自己,人就是不断消失在过去的日子里的,我很清楚,但却无法抑制的怀念过去的自己,还有那些闪着光一样的青春年华。
我看着地板上的光斑,一瞬间有些不真实的感受,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我忍不住自我嘲笑,为什么陶息宁愿死都不愿意像我一样,放下那些令人不悦的一切,只记着好的,愉快轻松的活下去呢。
眼眶一阵酸热,我越想越难过,那些说不出口的话最后都变成了一声叹息。
想必他自己最清楚,做出这个选择的代价是什么吧。
记忆里那张染满血污的脸是微微笑着的。
我这时才好受一点,因为我愿意相信那一刻的他是幸福的,因为他终于可以停下,不用苦苦寻找答案了。
高进合上他手中的书,问我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还沉溺在悲哀的情绪当中,我用手捏着鼻梁不做声,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哭腔,只能摇了摇头。
高进走过来蹲在沙发变边,试图用手拨开我用来遮脸的书。
我用书死死护住脸,闷声说:“他从来都没想活着。他全都打算好了。”
“陶息吗?”
“嗯。”
高进坐了上来,我把腿往里收了收。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凡事都有它自己的归宿。”高进的手放在我的膝盖上摩挲着,声音很轻的说着。
我突然觉得自个儿有点矫情,整张脸酸的不行,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低着头强压酸楚,等到我再张口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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