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的时候正赶上服务生在上餐:两盘牛排,两份奶油蘑菇汤和蔬菜小食拼成的食盘满满当当的摆在桌上。
我看得食指大动,就叉了块鸡翅先啃着,鸡翅外表烤的酥脆焦香,里面的白肉却是鲜嫩多汁,可惜有点烫嘴,不然我能一口气都吃完。
正当我准备叉起第二块的时候,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高进一直愣着不动,只是盯着眼前的餐盘不动嘴。我心里暗骂自己一句,只顾着自己吃,忘了高进这一下午净喝些汤汤水水了,这会儿哪儿有肚子能吃下饭。
这种面对一桌子的美食却不能吃的滋味太难受了,我不禁联想到自己上大学那会儿有一次班级聚餐,点了一桌子川菜,闻着能把人口水馋下来,但我当时智齿发炎到嘴都张不开,只能看不能吃,一晚上都饿得委屈。更别提高进只看不吃还得买单了。
苦不堪言。
我把叉鸡翅的手缩了回来,改用刀从盘子里割了块牛肉,放在了高进的盘子里。
“你还成吗?是晕啊还是想吐?那个……你看看多少吃点儿?”
“我没事,我很好。”高进使劲抬了抬眼,使劲得都抬出半秒钟的双眼皮了,“喝得有点撑,我缓一下就好。”
我盯着高进看了一会,他说这话时脸色正常,口齿清晰,不像是喝醉的样子,我这才放心的点点头,一面配合高进放慢速度吃起眼前的牛排。
“吃多了,吃多了,我先站一会儿。”我弯腰倚在外面花坛的围栏上说。
高进停下脚步,转而倚在栏杆上低头看花。
我胃口撑得慌,回想刚才那一桌吃的,基本都到我胃里去了,高进吃了四分之三块牛排和两口沙拉就结束了战斗,最后还剩下了一份奶油蘑菇汤,我是死也喝不下了,这才作罢。
我不甘心挺贵的一顿饭,居然还浪费了,好在临走前服务生给了两条蓝丝带,说是消费满五百块以上的可以拿着丝带入场音乐会。
“这离音乐会还有仨点儿呢,咱干嘛去啊?”我冲高进扬了扬手里的丝带说道。
高进笑眯眯的说:“不想写书的事了?”
“你少来了,今儿一下午大费周章的带我来蓝港,又是请我吃饭,不就是希望我暂时忘掉现实的烦恼,啊,把心情调整好嘛,我都懂得。”我拍了拍高进的肩,打了个嗝,“你这份情,兄弟记得,够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正对上高进的目光,依然是笑眯眯的,但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打量,又像是……嘲弄?
高进怎么这么不经夸呢?刚觉得他没一开始那么高岭之花了,这又开始犯病了。
兴许是看出我眼中的不解,高进移开了视线,换上轻柔的口吻说:“我好像还是有点醉啊。”
我心中小小尴尬,说:“吹吹风就好了。”
“也许吧。”高进转了转脖子,“现在时间还早,我想想现在还能干什么。”
我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附近的影院,想挑挑看有没有时间合适又不错的电影看,结果搜到能看的电影都没有好座了,其余的要么是烂片,要么是儿童向3D动画。
“去趟一中吧。”
高进冷不丁来一句。
“现在?去干吗?”我顾不上胃口沉得慌,直起身来问。
“去核实陶息说的话。学校这两天就要放暑假了,今天不去的话,短时间内恐怕就没机会了。”
不用别人提醒,我也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出现了为难的表情。
高进叹了口气道:“这儿离一中不算远。你不是想快点解决掉这件事吗?去陶息的学校,找个认识他的同学问一下,不就知道他到底说没说谎了?”
一想到这件事,我就有点烦躁起来。
这世上没有一个谎言能够经得起逻辑的盘查,即使能,时间也会令其不攻自破。我之前也动过去陶息学校的念头,但一直拖着没去,有时候我也挺讨厌这样的自己的,明明去学校问一圈就能知道的事,为什么不做呢?
因为我不想去面对陶息的谎言。
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自我感觉良好,觉得陶息已经迷上我了,说个谎又能怎样。
我很清醒,我知道这些谎言牵扯了人命,其背后一定有一个更大的东西,我不愿意将之成称为阴谋,但它很可能就是。
彻底揭穿陶息的谎言,意味着陶息的全部都成了一个问号,他的出现,他找上我的动机,以及他为什么要欺骗我。
每次一想到这里,我就习惯性的逃避,总想着拖延。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东西,带给你快乐或痛苦的东西最终都会形成一种特点的思考模式,再变成一种惯性,深深地刻在脑海里,让人有时很难理清这种惯性究竟来自何种情感。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问个清楚,也好彻底死心。早点解决完死小孩,你才能认真写书不是吗?”高进转头看向我,“凡事都要有个结果的。”
凡事都要有个结果的......
是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会结束的。
我点点示意高进可以走了,才想到高进刚才说了一个很不衬他的词……
“哎等会儿,你刚才是不是管陶息叫‘死小孩’?”
“我吗?没有啊。”
“真不敢相信这个是词从你嘴里听到的……”
“有吗?你听错了吧。”
“你可拉倒吧你,之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能演。”
……
迎着亮到近乎纯白的日头,我和高进一路并肩拌着嘴往前走,心情是很难得的舒畅,这一刻有些不得不面对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甚至希望这路能再长一点,好让我把满肚子的俏皮话统统和高进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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