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真的，真的很心疼。比他自己心口挨了一枪还疼。
“贝贝……”他近乎是哀求着陶贝，求他告诉他真相。
“衣服下面盖着的疤，我都看到过了。在冬天我救你回来的那个晚上，已经看到过了。”
陶贝闻言先是怔了一下，反应多来之后便惊惧地睁大了双眼，随后腥咸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盈满了他的眼眶。
“所以告诉我，有多少是你自己造成的？还是说，是别人教的你？”
“我……”
记忆的片段回闪着，陶贝看到自己捏着一支燃烧的烟，吴州握着他的手，慢慢地让烟头靠近了大腿，直到白嫩的皮肤被灼烧，被烙下一个暗红的印迹。
“我不知道……”
这回不是烟，是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刀刃上甚至还粘着黑色的粉末。依旧是在吴州的指导下，他划开了左臂的皮肤，黑铅染上赤血，妖娆而美丽。
“不知道有多少……吴老师……”
吴州递给他一支圆规，要他对着镜子，在自己的左胸刻上“吴”字。镜子里的他一丝不挂，认认真真地用尖锐的金属在血肉上描着笔画，一竖、一横、再一竖。刻到最后，鲜血已经盖住了笔画，心房的位置血肉模糊。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刻对了没有，但从吴老师欢喜的表情来看，他应该是没有让老师失望。
“吴老师没有数过……没有……”
“贝贝！”
闪光的片段顷刻间消失了，脑海里一片虚无，有人在叫他“贝贝”，但那是一个令他心安的声音。
他从痛苦的回忆中逃离出来，双眼聚焦时，见游今正跪在他的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有点像梦，但又好像是真的。他轻轻地唤道：“游今。”
游今松了一口气，直起上身抱住了他。“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想起来。对不起。”
他把手覆在陶贝的背上，或许是他疯魔了，他竟能隔着衣料摸到疤痕的纹路。纵横交错，深浅不一，像极了古代的酷刑加身。
“游今。”
“在，我在。”
“疼。”
“什么？”
“我好疼……”
“不怕，我在这里。”
“游今，好疼……”
夜色一点一点地深了，游今坐在床边，手却被床上躺着的人紧握着。从被子里伸出来的那只手臂布满了疤痕，清晰得他都无法逃避。他是已经看过一次了，可这样的伤再看千万次，他也做不到麻木。
陶贝的手很凉，就连手指都有些细小的疤。他俯**，吻了吻那只冰凉的、粗糙的、伤痕累累的手，皮肤相触的一瞬间，他甚至都要疼出泪来。
“游今……”陶贝似是做了噩梦，抓着他的手突然用了些力。游今赶忙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柔声安抚道：“我在，没事。”
陶贝安静了，眉头也渐渐舒展，好像真的听到了游今的回应。
游今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在他身边把他搂在怀里，在他耳畔轻声道：“我会在的。”
“我会一直在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又这样补充了一句，说得好似真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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