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手，长长的衣袖垂下，遮掩住哪染血的指尖。
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
“景明。”没有了公子，没有了既是讽刺又是臣服的尊称。
徐启文在下一刻动手，勾起的指爪趁着景明失神的片刻直抵他的要害，依凭着身体的本能，堪堪躲过了足以致命的紧要部位，却没能躲开徐启文的钳制，被他反夺走了短刀。
对待容若娇花的景明，徐启文没有任何怜惜的心情，下了狠力踢击他的膝盖，迫使他跪倒在地，景明狼狈的抬起脸，发丝凌乱，红色的丝质内衣散落开来，对那在血红映衬下白的病态的皮肤毫无感触，短刀抵住他的心口，动作很辣而凌厉。
徐启文看着自己握刀的手，那手在这么多年后依旧很稳，没有一丝颤抖，依旧维持着还算光鲜的外壳，就好像自己早已是个废人的事实能就此掩埋。注视着自己食指的嫣红血液，大脑开始眩晕，某种幻境将自己笼罩，流露出的杀意实质化，本是警告作用的刀子险些真的刺下去。
但在最后一刻，在徐启文要真的杀了景明的那一刻。
主子临走前的话语回荡在脑海之中，伴着树枝在风拂过之时传来细碎的哗哗声音，主子负手站在摇晃的舟楫之上，眉目寡淡仍然。
主子说......
说。
他说过——
【照顾好他。】
“叮——”手中短刀掉落于地。
徐启文在片刻地失神之后，匆匆对景文作揖道别。
“小的失礼了，望公子见谅。”礼仪标准到无可指摘，神色也从狠厉不恭回复到日常的谦卑木讷，恭顺的就像一条没有脾气的老狗，就像是他的灵魂在他动了杀心的那一刻被重置了一样，徐启文的转变突兀到无法被理解。
像是所有仆从应当做的一样，徐启文尽可能地压缩自己的存在感，不敢抬头无礼打量这座宅邸中主子最看重的“宾客”，小步向后退去，不敢再有片刻的叨扰。
在已经退出了那间常年见不得光的屋子之后。
景明依旧维持着跪倒在地的姿态。
“启文哥哥。”他这样叫着，唤着那段再不将回来的不堪而幸福的过往，隐约唤醒了徐启文有关于他们共同的回忆，在心头悸动的那一刻，徐启文抬头又看了他一眼。
迎着徐启文的视线，那只艳鬼跪在光暗的交界之处，面容在光照之下无暇到诱人犯罪的境地，红色的长袍消失在身后的重重暗影之中。他涂着血色蔻丹的苍白指掌捂在徐启文刚刚尖刀直指之处，柔柔地，他对徐启文微笑着说，无比笃定地说：
“你是真的想要杀死我了。”
他的嗓音中满是甜蜜，甜蜜中满是着血液的腥气，暗藏着某种病态的愉悦和向往。
就像是某种不详铺陈在他的眼前，心底漫起的不安擒住了他，所以，即使转身离去，依旧逃无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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