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那半块阴虎符？”
蓝忘机看着两人，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张面孔上，一个正微笑着点头，而另一个却讪笑着摇头。
“你也不知道配合我一下。”那人掐了一把魏无羡的肩，听到对方干嚎一声后，才接着对道：“你放心吧，我不让含光君去行那偷盗之事。”
魏无羡用地挣开了对方的勾搭，白眼道：“那你去？”
“我当然也不行。”
“你既能去现世，为何不能去取阴虎符？”蓝忘机问道。
“我是能去现世，但不能对那里发生的事情过多干预。”
魏无羡思索道：“是因为因果已被斩断的缘故吗？”
“没错，我本身已无因果，即便是能在现世行动，也只能探查。若有一丝牵连，这个世界破灭的时间可能会大大提前。方才气泡内部共鸣时引发的崩裂，就是实证。”
魏无羡听到这里，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拽住了他的肩，道：“那你助我炼成阴虎符，这……这算不算是动摇因果？”
蓝忘机心头的疑云此刻也随着这句话浮现了出来。
魏无羡被扔到乱葬岗时伤势极重，若无人搭救，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更何况还拿了件大杀器回来。而在夷陵征战中，他又被百鬼反噬，尸骨无存，而那人花了数十年之功，只为救一个残破的魂魄吗？魏无羡不是他的后人，可以说与他毫无瓜葛，他却两次将魏无羡从必死的绝境中拯救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那人轻轻拿下肩上的那只手，缓缓道：“大千世界，都有其因果。在这些理不清的因果之中，定有一个本因。”
“本因？”
“这个世界一切的因缘际会均由它所生。只要它发生了变化，世界的走向将随之改变。”
“那此世的本因是……阴虎符？”魏无羡问道。
那人摇头，道：“物无人因，终究是个死物罢了。”那人摇头道，“每个世界的本因均系于其间之人身上。那些人因身负根本因果，深受眷顾，动摇不得。”
“你是说……我？”魏无羡不确定道。
“是你们。”那人指着两人道，“而你是主因。”
“这怎么可能？！这一定是搞错了！”魏无羡连连摇头道，“你说是蓝湛我还能相信一回，可我……？”他指着自己，“你问问蓝湛，我在蓝氏虽然成绩尚可，但总是满嘴胡说，被蓝老先生罚了不知多少次，到后来还被人唾弃是‘魔道’，我这样的人怎可能担起‘本因’两字！”
“我只是奉命执行这种眷顾，至于为什么会是你我也是一概不知，就像当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我一样。”那人道。
魏无羡怔楞地看看蓝忘机，又看看自己，沉默不语。
“你是奉何人之命？”
“它。”那人道，“不过，你们可别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就能为所欲为，这是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那人苦笑道，“哎呀，你们都看过‘真言’中的记忆了，难道还不明白吗？”
魏无羡想起了那个被众人所遗忘的少年，当他知道自己的阵法流传后世之时，是多么的欢欣雀跃，而父母兄弟对他视而不见时又是多么地苦涩落寞。
他们也会变成那样吗？他们在这世间的一切也会被抹消吗？
“这世间一切都是等价的，你所受的眷顾可不是白得的。它会剥夺你最深切的因果，也一定是你最在乎、最珍视的东西。”那人幽叹道。
听闻此言，魏无羡如遭雷击。
自己最在乎、最珍视的东西，莫过于云梦江氏。那里有江枫眠夫妇给予的父母之爱，还有江厌离和江澄对他的手足之谊，虽然他和江氏众人并无血缘关系，但他们早已胜似亲人。可是，一次次的“阴差阳错”，让他们天人永隔。而幸存的江澄，甚至还未谋面的金淩也对他恨之入骨。
“你们所说的‘阴差阳错’也罢，‘巧合’也罢，都是其力量的体现，看似微不足道，它寄生于万物的联系之间，就如一张网般，就是那么一点点，就让人无法逃脱。”那人的声音像从远处传来般缥缈。
魏无羡抬起头看着这张如他无二的脸，这就是他一次又一次救他的原因吗？那是不是不救他，其他人就能活下来了？
“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你的过错。”
魏无羡身体一震，蓝忘机正轻轻按在了他紧紧攥起手上，坚定地说道。
“含光君说得对。如果你在乱葬岗就死了，那整个世界在你死去的那一刻就完了。”
过了许久，只听得蓝忘机开口道：“还是由我去吧。”
“不可。”
“为何？你不是说我也是‘本因’的一部分么？”
“你的本因，与他不同。”那人道，“他的因果系于世间的根本，而你身上的因果因他而起。扰动本属于他的因果，你觉得你会成功么？”
蓝忘机眉头紧皱，“若我一定要去呢？”
“这世间的因果轮回岂是你想改就能改的？即便你与‘本因’牵扯极深也是一样的。你大可以试试，不过后果自负。”
“……会怎样？”
“不怎么样。它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违逆它的意志行事。”那人哂笑着放下杯子，“不过含光君，这十几年来，你不是已经走在这条道儿上了么？感觉如何？”
蓝忘机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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