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磕得虽然痛快,但姿势生疏僵硬,而且透着些做作,仿佛演戏。景王越发觉得诡异,利眼如钩,直盯着她。
掌柜却不见疑,感慨她亲人离散,连忙扶她起来,软语安慰。
景王心里肯定女孩所述必有隐瞒甚或是谎言,开口问她:“席兰?从未听说过,离橙州多远在何方位?”
女孩先已打量过景王,因为景王相貌、衣饰、气势都是鹤立鸡群,知道他是一众人里地位最高的,便小心答道:“席兰在大舜极西方,中间横隔大洋,我们的商队走了两年,我年纪小,也不知有多远的路。”
“你如何知道大舜的语言?”
“商船上有到过大舜的通译,我跟他学的。”
“外邦人与我大舜形貌不同,怎么你倒长得和我们如此相似。”
“我们席兰有故老相传,席兰人的先祖就是大舜前朝的难民,约在两千多年前漂流至席兰。”
“姑娘谈吐从容,很象大家子弟,席兰的商家女儿也有如此教养吗?”
女孩笑了,那种自信镇定更加明显,就是那种景王很少或者说从来没在大舜女子脸上见过的自信笑容。女孩说:“在席兰,商人地位最尊,而且男女一视同仁,所以我受过很好的教养。”
听她如此说来倒是没有破绽,景王却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一双乌玉似眼睛紧紧盯着女孩,又问:“你孑然一身,父母都已失散,怎么却毫无悲戚之色?”
女孩这时心里已经破口大骂:“掉到这鬼地方已经够霉,还一上来就碰到个boss,还让不让人过了?他奶奶的,这混蛋贼利的一张嘴!!”
她收起儿戏心态,使出最佳演技,神色肃正地道:“我们席兰人认为,这个世界是场梦幻,人死是梦醒了,在真实的世界里我们还会继续生活下去,梦里的记忆也还保存。我的父母还不一定去世了,就是遭了不幸,不过是比我醒的早,以后还会见面,有什么可悲戚的?”
景王自己不信神佛,见女孩拿这虔信的虚无之事来答他,将信将疑,冷冷对住她的眼睛,剑眉扬起,薄唇紧抿,乌黑眸子仿佛雷雨前沉重的云层,令人凛凛生寒,旁观众人都怵然一颤鸦雀无声。景王容貌极是俊美,虽是将军,却有文人清华高雅之风范,原是不易让人心生畏惧的,但他性情冷傲内力深厚,刻意放出气势更是咄咄逼人,很多人都不敢与他对视。战场上曾有敌将被浑身浴血的他居高临下地冷哼一声,即肝胆俱寒弃阵而逃。皇帝曾笑说,西北大宁了,九弟无事去刑部帮帮忙也好,只要刑讯时往堂上一坐,犯人们没有不说实话的。
女孩在他的厉眼下瑟缩了一些。景王那冰刀似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此话可是当真?”
女孩仿佛很是畏惧,杏仁眼睛眨呀眨,浓密睫毛象蝴蝶翅膀般扑棱,干裂小嘴张合几下,半晌委屈地说:“为什么不相信我,大舜信神的人恐怕也是有的吧,我听说有的国家政教合一,有的信徒苦修之举极为酷烈,他们都习以为常,怎么单单不信我呢。我一个小小女孩子,一无本事,二无恒产,我若是奸细也得有机会才是啊!”
说话间,她两眼晶莹,似欲落泪,看得围观众人皆露不忍之色,暗暗责怪景王苛刻,只是忌惮他来历,不敢帮腔。
景王并不疑她是奸细,她和西北、西南的蛮族长的都不象,她的身份也的确不适合做奸细,他只是怀疑她是哪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姐,见她编的离奇,忍不住盘问她。
看女孩不愿意说真话,景王问她:“愿不愿意去我府上做事?”
女孩非常迅速地说:“多谢公子关照,小女子想在此地盘桓些时日,万一父母也漂流到此错过了不好。”
景王问不出所以然,兴致也过了,懒得再理她,管她是哪家的,反正不是自己妹妹,遂点点头说:“也罢。飞羽,多打赏些银两给店家,让他们费心照料这个小姑娘。”
掌柜忙说:“她是我们救回来的人,本来就打算照顾她的。公子如此吩咐,更要用心了。”
女孩也附首致谢,心里说:“呼,好歹是通关了。好厉害的气势,吓得我的小心肝扑扑的跳。不知道他的武功排在哪个档次,如果随便一个人都有这水平,我可要当心了。低调,低调,江湖是进不得的。要是被他逮到府上做丫鬟,我就死定了。还是做商人。看这家茶棚老板很好骗的样子,巴住他就对了。嘿嘿,哄他认我做义女!从此就有个正经身份好蒙人了。”
景王再看女孩一眼,转头冷声说:“回城。”
女孩望着十余匹马绝尘而去,轻轻说:“bin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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