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谁呀，来了。”李爱华擦了擦手上的水。
“是小朝啊，快进来。”
浓黑的夜色里只有走廊顶上一盏昏黄的灯在散发着他的余热，如果仔细聆听，还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面前的人是十五岁的少年，浓密的睫毛下是看不清的神色。
赵朝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没有那个男人，很好。
李爱华：“小朝啊，你先坐着，妈妈去给你盛碗稀饭。”
赵朝：“不用了，我吃过饭了，我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看着儿子明显的疏离感，李爱华的心感觉被刺扎了一下，“坐下说。”
赵朝紧贴着沙发的一边坐下了，整了整自己的措辞，把已经想好的一番话说了出来。
“妈，我不太喜欢那个男人。我知道你和我爸复婚的可能性很低，我也不会一直将你们俩控绑在一起，你们都有自己的考虑，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他不太合适。当然，最后的选择由你来做，我还没有告诉我爸，你不用担心他会阻拦，他和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幸福的人。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我给出我的意见。”
李爱华很欣慰自己的儿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的儿子她知道，很少会说出这么长一大串。赵铭也希望她幸福，有多久没见赵铭了，已经变了这么多了吗。
当初结婚的时候她就一直不喜欢赵铭这个类型的，后来因为赵铭的主动还有就是她当时太年轻，稀里糊涂的就嫁了出去。本来两个人小日子过得也很好，但是慢慢的，赵铭有了一身的坏毛病，她也越来越厌恶，越来越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连带着对赵朝也很冷淡。矛盾越来越多，意见分歧越来越大，最后她和赵铭终于离婚了。一段十六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她对赵铭是有感情的，可能是这么多年的亲情吧，她在他面前一直不是那个长不大的女生。她现在已经37岁了，已经过了那个最好的年纪，遇到吴均，是一次偶然，这个男人满足了她当初对于爱情的幻想，她觉得挺好的。儿子的顾虑也正常，但是她想勇敢一次，再试一次，遵从自己的内心。
“儿子，妈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担心的也对，但是妈相信你吴叔叔，所以，尊重我的决定吧。”
赵朝缓缓地说出一个字：“好。”
该说的也说了，说完就该走了。
“你们有好消息的时候通知我一下，我会去的。”
利索地带上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狭小的房子。
一中的规矩是各种大小考试一般都定在周四周五，期末考也不例外。高一上学期文理还没有分班，所以得考九门。郝阳很早就开始抱怨考试了，平时他们是不考文科的，但是期末强制，平时不学文科的学生就犯难了。当然，大多数人在政史地课堂上要不就是睡觉，要不就是玩，要不就是写其他科的作业。老师本从一开始的暴跳如雷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管你在下面干什么，我讲我的，想听就听，不想听就滚蛋。
一中的文科老师尤其喜欢18班，因为有个学霸文理兼收，还会配合你回答问题，反正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有滋有味的。这个学霸就是高达，赢得了所有老师的偏爱。
九门考试为期两天，大科放在黄金时间，政史地放在晚上，挑灯考试。所有人在紧张的同时又带着兴奋感，高压的第一学期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准考证放在左上角，手表放在右上角，文具放在最上面，这一直是赵朝答题前的习惯。卷面整洁，答案也整洁，这是赵朝答题后的卷面。
笔尖摩擦着卷面，指针带走时间，老师穿过桌椅，这群人在接受者他们的学习检验。
一阵悠长的吹哨声送进每个人的耳朵，提醒他们该交卷了。
赵朝轻轻合上笔盖，朝左看了一眼窗外，下雪了，洁白的雪覆盖在老树的枝桠上，他理解了了“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请同学们起立，停止作答。”
讲台上的老师一张一张的收走了答题卡，在做重复无聊的接龙游戏。
赵朝收拾好了东西，一路从五楼走到了一楼，他们的考场是按成绩排的，越优秀的越在上层，反之就在底层。本来学校是为了激励学生的积极性，但是有的学生很可能三年都去不了上面，只能一直在下面徘徊，适得其反，反而挫败了。
回到教室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摆桌椅，把打乱的东西重新回复原状。赵朝找了一圈才找到自己的桌子，桌子的特定标记是一个大写的M，刻在右下角。
整栋教学楼都是拉动桌椅的吱吱声，用另一种方式在叫嚣着他的喜悦，声音会持续十几分钟，当归于宁静的时候就是他们该离校的时候了。摆好桌椅后，班主任进来布置了寒假作业，地下又是一阵叹气声。
“……最后提前祝同学们春节快乐，在假期也要好好学习，完成我们的寒假作业本。好了，就说这些吧，一会儿回家的时候都注意安全。”
老班走出教室后，教室又恢复了热闹，这次是为了作业而欢呼。
“兄弟们，我来了。”郝阳背着一个大书包蹦蹦哒哒地走了过来。
103的人又聚在了一起。
郝阳：“咋们寒假再一起出去玩。”
马睿：“没问题。”
宋连城：“都在群里说话哈，别弄得冷清了。”
高达：“嗯，随时联系。”
辛浩：“随时联系。”
赵朝：“嗯，回家的时候路上小心一点。”
六个人一起并排着出了校门，赵朝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走了，有的坐的是私家车，有的是大巴，有的是出租。他是最后一个，他也最不同，秦暮会来接他。
就算隔的很远，他总是有一眼就能辨别的本事，秦暮踏着风雪来了，说话冒出的热气瞬间成为了白雾，“上车。”
赵朝眉眼弯弯，嘴角咧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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